为女人说话(三)
一切皆有规则
2006-03-19 06:08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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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今天过节才想起母亲,其实我每天都在想她老人家。因为工作的缘故,两年多没看见母亲了,妹妹前天说,哥,爸爸和妈妈很老了,我知道那是妹妹在委婉地批评我这个做哥哥的,当时没让妹妹看见我那不老的泪也满脸纵横,当时就想起了那首歌《母亲》: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那三鲜馅儿,有人她给你包,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你身在那他乡中,有人在牵挂,你回到那家里边,有人沏热茶,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她掉眼泪,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谁能忘记自己的母亲,谁也忘不掉,就象程琳二十年前唱的:没有你哪有我。
母亲姓刘,也算大姓。
母亲年轻的时候我没见到,但我看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多数是黑白的,当年非常流行的发式,流行的笑颜,这些照片都是母亲的新安江的笑容。
我可能天生属于笨人那一伙,对于母亲的记忆我想已经够晚了,似乎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个新书包。因为要做新学生,母亲做了一个新书包,上面绣了我的乳名,我高高兴兴地背着它到了学校,发现我的书包是最漂亮的。上学后,因为父亲做先生,不常在家,兄长和父亲都住在外乡的学校,石羊西村就是母亲和我兄妹三人在家,还有一只叫老黄的狗。
对于上小学时候的家庭和学习生活现在能想起来的也不是很多了,母亲天天晚上在煤油灯下摇着纺车等我和妹妹回家,见我们回来。母亲就下炕从炕炉里取出热乎的饭菜,香喷喷的烤红薯,老黄则会盯着我们兄妹俩,摇头晃尾,看什么时候能把薯皮扔给它。因为没有闹钟,母亲完全依靠经验招呼我们兄妹起床(应该叫起炕)上学去,冬季天肯定是黑乎乎的,我出门后还得大声地叫邻居的堂弟,这时你也能听到另外的巷子里的呼喊声,那都是我的同学。五年的时间里我也有去晚或去早的时候,但极少。记得去晚的是夏天,老师把迟到的同学全拒绝于校门外,等过了早操的时间才开门,看见我在其中,会让我进去,然后对岸其他同学一通批评,同学不服,我听见老师在我身后高叫,你能有人家学习好,我也不批你;去早的时候应该是冬季,我记得有一次,在教室外面的土台阶上坐了很久,还不见别的同学来,天还是那么黑,妹妹有些害怕,挽起了我的胳膊,突然看见操场远处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我以为是同学来了,大叫一声,谁啊,结果那黑影急速地跑掉了,发出哼哼的声音,可能是学校邻居谁家的猪起早来散步吧,惹得妹妹更害怕了。
那时候对于父亲母亲的印象,我和妹妹现在说起来仍有同感,严父慈母,可能是父亲不常在的缘故,我和妹妹很害怕父亲,父亲通常周六回家,在周五下午,我和妹妹会把家里的庭园扫得干干净净,周六中午放学回家一改往日大呼小叫的作风,先看门前有没有自行车胎的印迹,如果有,那就是父亲回来了,兄俩妹就规矩地进门吃饭、做作业,稍不留神,就会被父亲一顿训斥,看样子子随时有挨骂或挨打的可能,但父亲从没骂过,更没打过。母亲则是慈祥而安静的,平时就是有点生气,也是佯怒的样子,所以我和妹妹一向不顾忌母亲的,但后来的一件事却让我改变了看法,直到现在,我认为母亲其实是很严厉的,不过从不写在脸上。我们同年级的同学并不多,就是我们石羊东西两村的孩子,我的邻桌是同村的小青,我知道她母亲和我做妇女队长的婶娘有些隔阂,所以我和她玩不来,但因是邻桌,少不了冲突。那天冲突后,我实在没了治她的办法,就想起了婶娘有一次说她母亲偷生产队棉花的事,于是大喊,你妈偷棉花!声音很大,全班同学都听见了,小青当时就说不出话来,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后来没上课就回家了。那天我阳光了一白天,结果晚上放学回家,却遭遇了有生以来一顿惨烈的激打,严格讲,不是打,而是掐。母亲的掐很有办法,一把将我拽过去,用她的两腿紧紧夹住我的左腿,蹲在地上掐将起来,我使劲挣了一下后就明白逃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已。母亲的第一掐我就刻骨铭心,因为那是另外的从未遭遇过的疼痛,第一掐就让我没命地喊了起来,惊动了很少在家的哥哥,他将我费劲第从母亲怀里抢了出来,我迅速地从家跑了出去,因为害怕那疼痛有可能再继续,一路狂奔,翻窗躲进了我熟悉的教室最后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大约半小时后,我听见哥哥和老师的声音,老师把手电伸进窗户照了照,没照见我,就走了。后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确信学校里没人了,才出了教师,想想还是到同学家去住,后来听见敲门声,哥哥近来看见我已经躺下了,说那就在这儿睡吧,就走了。第二天照常上学,放学时蹑手蹑脚回家,在门口犹豫很久才进门,看见母亲和兄妹都在吃饭,谁也没说话,妹妹给我盛碗饭,母亲瞅我一眼,仍没说话,但没再瞅我,我接过来吃了。后来知道,是小青的母亲找了婶娘到学校,大哭大闹,说我传瞎话,老师就把一同学找了去,问我有没有说过偷棉花的事,那同学和我很好,想想说没有,才算把事平息了。从那以后,我才知道母亲实际上对我很严厉,所以后来做事说话便很注意分寸,因为至今我也未能忘记那掐的痛。
上初中后,我就开始寄宿学校,离开了母亲那温暖的身边,最少三天才能回家一次,记得第一次回家时,母亲看见我后说很想我,我当时不太理会,觉得孩子还没说想母亲呢,做母亲的先说了,但现在想来,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妹妹,父兄在外,家里没有了男丁,做女人的心里可能会有稍许不安。不过这也是母亲和我独一无二说的一次她想我。中学六年的时间也很快,在我的记忆里学习占据了我的几乎所有时光,而家庭生活好象越来越远,后来的生活实践证明,从我14岁起,我与母亲的空间距离愈来愈远才是刚刚开始。中学期间,每次回家后看见母亲都在忙碌着,但不再手摇纺车吱吱响了,纺车已经挂在了东墙上,而是咔咔地织起了老布(棉布,但加工很粗),给丈夫和儿女做内衣穿,看见母亲有时织得很晚,很辛苦,就劝第二天再织,母亲说,织布机借人家的,得抓紧。高二时,已经有高级职称的父亲把我们娘仨的户口从农村转到了城镇(此前兄长已经转成城镇户口),母亲告别了农耕生活,才和父亲共同生活在一起,这时兄长已经23岁了,且在那一年成了家。
上大学后,我去了外省,每次寒署假回家,和父亲总有说不完的话,母亲不太能插上言,但始终陪着我们,常常熬到后半夜。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回到故乡工作,到了里家更远的黑土地,现在我常想有和父亲母亲说话的机会,可已经很难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不能年年回家,而且每次回家来去匆匆,还得上外面应酬,给母亲留的时间很少。下次回家,一定要躺在母亲的脚下,和母亲说说话,说什么都无所谓了,说什么母亲都愿意听,我想,母亲的脚下一定很温暖。
母亲已经是古稀的人了,身体不是太好,我想母亲可能和我一样,深夜里总有醒来不能再入眠的时候,她肯定在漆黑里想着远方的儿子。其实,我也总想起我的母亲,但我很少和别人说,包括我的太太。
黑土地上的春天也要来了,我想,应该是回乡看看母亲的时候了。
原创[文.心路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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