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三木子·个人文集文章-买鱼—

　　记得那时我们家在二街头条住。我家住的是两间西厢房，里屋有一火炕。地上用砖头搭起一口木箱子。外屋是一口锅灶和水缸。另外还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和煤柴等杂物。这就是我们一家的全部家当。家里生着煤球炉子，炉子不用了要用碎煤渣滓封上，做饭时再扎眼打开。我大约十多岁吧，我从姥姥家刚回到城里不久，想来全是乡下的行为，整天脖子上挂了一串自家的钥匙，到处疯跑。到了母亲快下班了，就要负责把炉火打开，有时还要坐锅，煮饭，热上吃的东西。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
　　那天，街上来了个卖小鱼虾的，院子里的大人孩子门都跑到门口去围着鱼蒌看热闹。蒌里的小鱼小虾活蹦乱跳，很新鲜啊。于是有人就买半斤或一斤回去了。可以想象，中午就是一顿丰盛的午餐了啊。
　　最后，大家都买走了，就剩下我还趴在鱼蒌贪婪地看着。此刻，我是多么渴望也买半斤鱼啊。
　　这时，院子里的王大妈过来（她丈夫姓王，不知道她姓什么），说，你也给你妈买点小鱼吧。我说，我……没钱。王大妈说，没事，没钱我这里有。这样和大妈借了五毛钱买了半斤（大概是）小鱼，用一小铝盆子高高兴兴端回家去。
　　这王大妈是北京人，她是随丈夫（一个军人）从北京下放来的。现在想来，他们是在文革期间下放来的高干。在我印象中，他们家的人都和蔼可亲，尤其是王大爷、王大妈经常照顾我们。快晌午的时候，住在对门的刘老师来我家里，问，给你妈做饭了吗？我说，没哪，买鱼了，我不回熬。他说，我帮你熬。刘老师就帮我收拾了鱼，熬到了锅里。我记得他是县里城关中学的语文老师，经常抱了一本厚厚的什么书看。他的对象也是教师，是教初中语文的，后来还教过我呢。记得刘老师切的咸菜丝很细，象细细的挂面条。一会儿，鱼就熟了，鱼的香味就飘满了屋子。
　　此刻，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妈妈早点回来，我想妈妈看到了熬好的鱼会是多么的高兴啊。妈妈到了就可以吃饭了。要知道，我的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啊。
　　好容易等到妈妈回来了。妈妈抱着妹妹，拉着弟弟，问我，做饭了吗？。我高兴地掀了锅盖说，我给您熬鱼了。妈问鱼哪来的？我说是王大妈给买的，刘老师帮着熬的。妈问，哪的钱？我说是跟王大妈借的。这时，我看到妈妈的脸色变了，充满了愤怒和埋怨。妈说你还真敢当家啊，主意还挺正！我辩解，妈就顺手打了我一巴掌。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打我。我也已经忘记当时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最后，妈妈也哭了，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大妈大爷都出来劝说着，才勉强过去了。
　　那时，母亲经常到厂里食堂门前拣白菜帮子，拿回家熬了吃，买鱼化五毛钱妈是心疼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