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于糊口(回忆录代序)
 
 
yc姚律师  2006-04-29 11:30   收藏:0 回复:3 点击:5052          

   坐下来写点东西(指文学类),这是我多年来的愿望。
   但一直没能坐下来写,原因很多,主要的有两点。
   一是太懒散。心里想想,嘴上说说,但总没坐下拿起笔来,让不少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了。
   二是忙于养家糊口。大学毕业后的一九六九年至一九八一年,在临汾西郭煤矿当医生十三年。开始每月工资36元,到一九七三年转正每月工资变成42元。我每月27斤口粮,根本不够吃;妻子和两个儿子在农村,生产队分的粮食也不够吃,每年都要买高价粮。用我一个人的微薄工资维持全家四口人的生活谈何容易!怎么能多挣点钱维持生活,就成了头等大事。那时提倡干部到生产第一线参加劳动,提倡过革命化春节,而且节假日发双工资,下井八小时能给八毛钱坑下补贴 。我有时一个月背上药箱下井二十八天;几乎年年在井下过春节。一九八一年我调到中条山有色金属公司当中学教师八年,多上一节课能多拿六毛钱,我总是每天上满五节课。有一年,大约是八四年秋到八五年夏吧,我在运输处学校代初中语文、政治和生理卫生,又代子弟中学两个初中毕业班的语文。多亏了那辆飞鸽牌加重自行车,运输处学校下课马上骑车往子弟中学赶,子弟中学下课立即往运输处学校赶,一节课接一节课,嘴干舌燥地离开教室,又气喘嘘嘘地走上讲台,每天如此,风雨无阻。两个学校之间大约五华里,途中的一道长约一百五十米的陡坡从未下过车,都是站在脚踏上一鼓作气蹬到坡顶的。
   一九九五年暑假后调到子弟中学,除代语文课外,还代植物、动物、生理卫生和辅导早自习、晚自习。那时用铁笔刻一张腊纸六毛钱,我就把高中毕业班的复习资料揽过来,利用晚上和星期天来刻,无论是政治、语文、数学、化学、物理、地理、历史,都刻。我的眼睛就是那时候花了的。那时我每月工资八九十元,而每月刻腊纸就能挣二百多元。在这期间,我开始参加中华全国律师函授中心学习法律,试着给别人代理诉讼,每案能收二十到三十元,用以支付函授费用。
   一九八八年,我拼死拼活地调到垣曲县炼铁总厂停薪留职,到老朋友文超万(诗人)新开办的中条金刚砂厂搞销售,本想多挣点钱,但由于对办企业都是外行,又遇八九年的动乱,产品无销路,厂子倒闭。不但没挣了钱,而且有十个月的工资都没有拿到。
   从八九年下半年开始,长子磊磊上中专,次子洪磊上职业中学,正是花钱的时候。无奈,我只有返回到炼铁总厂上班,拿每月一百来元的工资。由于上班不忙,管理不严,我就多办几个诉讼案子挣点钱,使手头宽余一些。一九九二年洪磊去海口打工,磊磊也毕业上班。
   一九九三年我考取了律师资格,一九九四年九月和几个朋友办起了律师事务所,本来应该经济有所好转。但是,妻子从一九七九年发现的肝硬化急剧恶化,不间断地发作肝昏迷。从九四年十月到九六年十一月二日去世的两年多,住了两次院,其余时间都是我随时准备着价值几百元的液体和针剂,她一昏迷,我就立即给她输液,有时一整夜不合眼地守着。她临去世一月前因深昏迷第二次住医院,清醒出院后全身瘫软,后来又半个面部神经麻痹,治着治着,发展成整个面部神经麻痹。出院后至去世的一个月时间都是她父亲来做饭伺候。我真没想到十一月二号她能去世。
   那天凌晨四点,我起来配好一天要输的液体,给她扎好输液针头,吩咐岳父如何换液体,如何拔针头。然后我就坐五点四十的公共汽车去运城市中院参加杜建虎上诉一案的二审开庭。中院通知同一时间开庭的案件较多,我心里很着急,但是总轮不上。到十点时,河东律师事务所的小侯(后来我还去找她表示谢意,可惜的是她已不在那个律师事务所上班了)去中院找到我,说“你家来电话,你妻子病危,叫你马上回去”。主审陈法官听后也催我快回。我把代理词交给她,急忙到车站坐车。运城市到垣曲县一百多公里,客车要走三个半到四个钟头,到家已是下午两点。
   我妻子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早已来了。带她父亲共五个人,有的在床上,有的在床下,有的用筷子撬牙关,有的用套着橡皮管的大针管从喉咙抽痰。牙关紧得撬不开,痰液抽不出来,憋得脸发青、唇发紫,马上就有咽气的危险!我要切开气管,这样起码不至于马上憋死,可以拖延到两个孩子回来。她家人坚决不同意。我骑摩托车去找医生,又是星期六,没正式医生上班,等我叫来医生时,她早已咽气了!
   这给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天,作为曾是医生的丈夫竟去运城中院出庭,没能及时抢救。也许这是做律师的悲哀吧。说得高尚一点,律师是为了维护社会的正义和法律的公正,但到头来不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吗?
   一九九七年我又结了婚,为了养家糊口,我仍在马不停蹄地奔忙着。一天不干,生计就有威胁。而且由于原所在企业破产,要等到六十岁退休才能领到四五百元的退休金。所以即使再过两年退休后,还得为生计奔波。看来,坐下来写点东西的愿望是难以实现了。但我实在有点不死心!我计划利用办案的空间,利用节假日,利用晚上的时间,先写一点回忆录之类的短文。到干不动而不得不坐下来的时候,再考虑写长一点、系统一点的东西。我想,这一点应该是能够作得到的。天道酬勤,再不能懒散下去了!
   坐下来写点东西,这是我多年来的愿望啊 ……
   二00三年元月二十一日
  
   二00三年四月非典型性肺炎(简称“非典”)突然袭来,全民防非典,而防非典的主要办法之一就是隔离。出县的客车全停了下来,国家机关也停止了正常办公,各村和城镇的居民区都限制进出。坐在家里百无聊赖,电视节目也大多是重复播放,心里烦就上网、敲电脑,时日一长就弄成了几篇记实文章。有些是照着日记写的,还有的干脆是从日记上抄下来的,是货真价实的回忆录。它不是文学作品,而只是文学作品的素材。不管怎样,总算开始在写了,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我还会坚持下去的。我就想,我有很多爱好文学的朋友,年龄也大都在六十岁左右,他们都无须象我这样为了生计而奔波。他们是否也已购买了电脑,也坐在电脑前敲打文字呢?但愿答案是肯定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确实到了“只争朝夕”的时候了。我的爱好文学的朋友们,戴起你的花镜,坐稳你的屁股,开动你的脑筋,搜索你的阅历,活动你的十指,用现代化的电脑敲打出一片灿烂瑰丽的夕阳红来吧!
  
   姚新民 二00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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