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拉哈那欢蹦乱跳的年代
jlyjlwh200
2006-05-10 09:26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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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了年纪,大多都恋旧,尽管现实的生活再美好,却经常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无论多么苦酸,似乎都变成了无比甜蜜。我常想,这大概也是人的共性吧。比如,最近一个小小的嘎拉哈却引起我的无限美好的遐思。
五一节,在市场上买了两只猪手,发现一个猪手上竟然带有一个嘎拉哈。我就像见到了宝贝一样亲切,将嘎拉哈上的所有筋肉全部剔除,放到古董架上保存起来。
看着这久违的嘎拉哈,引起了我无限情思,嘎拉哈那活蹦乱跳的年代跃然脑际。
那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时候,我家就有400多只嘎拉哈了。每杀一个猪只有两个嘎拉哈,试想400余只嘎拉哈,可要杀200多头猪呢。所以,我猜想,那400多只嘎拉哈,肯定是自家杀猪和搜集相结合的产物。
那时,娱乐的工具很少,嘎拉哈就成了农家妇女最好的玩具了。
由于多年的摩擦和沉积;加以多年风化,白白的嘎拉哈都变成了橘红色,而且体上光滑如漆。由于农家四季忙,平时很少有时间玩,嘎拉哈都装在布袋里,宝贝似的放到柜子里沉睡。可一到春节,嘎拉哈就派上了大用场。
由除夕夜开始,整个正月嘎拉哈都会伴随妇女们在火炕上欢蹦乱跳。
没有广播、没有电影、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的日子是极端寂寞的,然而这寂寞也给农家带来了一种安宁和专一,也为嘎拉哈打破这种宁静提供了良机。
农家腊月三十白天,妇女们开始走东家串西家地邀请六大嫂七小姑、七大姑八小姨、八大姐九小妹达10几人,晚饭后包完饺子炒完瓜子,就会迫不及待地汇集到指定地点。脱掉鞋子,在农家火炕上围坐一圈,开始了chua 嘎拉哈。
将装嘎拉哈的口袋嘴解开,哗地一声就把嘎拉哈全部散倒在炕上,妇女们各选中一个合适的拿在手中,做为自己使用的码头,然后按照坐列顺序开始了chua 嘎拉哈比赛。
这种游戏都是单兵作战,各自为战。先将自己选中的码头用一只手向上抛起,码头在空中之时,手要急速地抓炕上的嘎拉哈,抓得越多越好,然后要将码头接住,如接不住就为失败。
能接住就算成功,将抓起的嘎拉哈放到自己身边,做为战利品。成功抓起一次后,再接着抓,何时未接住码头,何时转入下家。
最后以抓取嘎拉哈数目多寡决定胜负。为了每次能够多抓取嘎拉哈,可以在抛出码头后,将分散的嘎拉哈扒成堆,允许扒三次,扒堆时也要抛码头接住。
妇女们边chua 嘎拉哈,边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无非是些桃色绯闻。说到隐秘处,还要防备隔墙有耳,小声地觑咕着。说到高兴时,还会手舞足蹈,哄堂大笑。多时是妇女们互相打趣,你说我喜欢小叔子了;我说你喜欢姐夫了,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睛,煞有介事,活灵活现。互相揶揄达到高潮时,也会在炕上舞摔起来,智谋高些的则用手咯吱对方的腋下,迫使对方告饶。
妇女们常常嬉闹得大汗淋漓,泪珠滴落。疯过一阵后,仍转入chua 嘎拉哈的鏖战中。
Chua技不高的,常常将抛起的码头砸落到妇女们的头上、脚上、脸上,嘎拉哈虽然体积不大,但毕竟是骨质的,尚有些重量,妇女们一声“哎吆”过后,仍然是一片笑声。
嘎拉哈的游玩人数可多可少,最少的也可以是两个人。两个人共选用一个码头,外加四个小嘎拉哈。
嘎拉哈非常精致,如雕刻般美丽。分四个面,每面的叫法都是儿话,很亲切。正面立起,像个耳朵,叫“真儿”;反过来坐,像脚掌,叫“驴儿”;一个侧面像蝈蝈肚子,叫“贝儿”;另一个侧面,像峡谷,叫“坑儿”。
两个人玩时,轮到自己班时,先将码头抛起,将四个嘎拉哈先全部搬成“真儿”,可三次完成,搬成后,一把chua起。依次为“贝儿”、“坑儿”、“驴儿”。何时按规则失败,转为下家。
看到这里,有谁能说这嘎拉哈无趣?
这小小的嘎拉哈,神通广大,连结着千家万户;这小小的嘎拉哈,魅力无穷,承载着姐妹们的深情。谁能估算出这小小的嘎拉哈给那古老的乡村带来多少欢乐?谁能描绘出这小小的嘎拉哈蕴藏着多少文化底蕴?我想,那时的纯朴,那时的和谐、那时的自然、那时的健康大概与这小小的嘎拉哈不无关系吧?
脸上笑笑笑,手臂舞舞舞,精神倍欢快,身上百病除。
然而,谁能想到,曾几何时,嘎拉哈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几近消失。尽管猪的牺牲数目与日俱增,可嘎拉哈的命运又何曾改变过?我实在估计不出,嘎拉哈又有几人记得几人藏呢?
也难怪,任何事物都有发生发展到灭亡的过程,“小砖头”的崛起,飞遍全国,尚有飞扬的人民币伴舞,诱惑力远比嘎拉哈大得多。谁还会喜欢那只出力不见利的勾当呢?理解万岁!万万岁!
然而,我却怀念那嘎拉哈,怀念那嘎拉哈的年代。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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