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
满亭星月
2006-10-17 18:57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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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临水
夏日的忧伤如果裁成水纹一样的薄片,叠在一起,会有几许重?
夏日的池塘水,盈盈一笑的妩媚中,竟深锁着三千丈的幽怨,三万丈的柔情。傍晚的风熏人欲醉,夹着沉沉的倦意和疲惫。从水中捞一片月光,把它剪成伤心的模样,把金黄的火变成银白的冰。爱与恨,只在一线之间。水与火,竟然并不遥远。在这个晴朗而带着热风的夏季,抬头望着火一样灿亮的月光,我的心却有点冷。
总是情不自禁的追寻已逝的年华与华年,在这盈盈的池水畔,我在池水深不可测的眸光里,撷取往日甜蜜的时光。那样的雨季那样的花期,大气磅礴,蓬然绽放,把天堂带来的华彩都挥洒成夺目的绚烂,那么多五彩斑斓的美梦,那么天然纯粹的赤子之心,那么开怀坦荡的笑声,而今只剩下回声在记忆的空谷中鸣响。回忆的时候,只有平和与释然,没有伤感。只是,仍然有点冷,一种旁观他人瓦上霜的冷。
今年的雨格外少,直到最近,操场的草地才彻底绿透了。浅绿色的草场是鲜嫩的、青翠的,它在大声喧哗着青春,喧哗着年轻的骄傲。我喜欢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操场边,与好友一同欣赏掩映的楼群与草场和谐的交织在一起的祥和之美,一天之中,我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能够沉潜下来整理心灵的纷乱,思索人生的要义,享受一点平和的幸福。这种幸福平淡到了极处,却自有它的雍容华丽。我知道,人生中淋漓畅快纷纭绚烂的雨季是永远的过去时了。
这么轻盈明媚的夏天,在我却是忧郁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同是临水,别人是“关关雎鸠”,我却是“逝者如斯”。同是唱歌,别人唱的是“约定”,我唱的却是“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心疲惫到了极点,就和好友在体育部外的空地上打羽毛球,在打球的时候,我可以在自己飞扬的笑声和飘动的衣襟上,找到一点青春的感觉。怀念在海边畅游的时光,此时此刻,如果能够与海为邻,我宁愿沉浸在大海浩淼的波纹里,让海水轻柔的包围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毛孔,直到地老天荒。
尤其是,对世俗的琐事忽然有种最大的蔑视,最不屑的漠然,我的心飘游在高天的广寒宫里,不愿涉足这个纷乱浮华的红尘,我总认为人生不该如此无趣。
烦到了极点,就去读传奇,甚至想把自己变成一曲传奇。在传奇里,在唯美的意境里,我是一个真正的无冕之王。
喜欢每天换一套衣服,时而让自己浓艳到极点,沾满风尘之色,时而让自己清淡到极点,不食人间烟火。昨天是古香古色,今天就时尚新潮,而明天又充满民族特色了。我知道,在换衣服的过程中,我是在寻找一种生命的趣味,我在给自己有点枯涩的人生染色。我把自己的生命当作风景来欣赏和把玩。
身为女人,却永远在试图挣脱女人的宿命。有时候就像和自己对命一般。在寝室笑着声称自己是“纯爷们”,还时常摆出大男人般慷慨豪爽的架势,然后陶醉于自己“妻妾成群”的“非凡成就”里。直到在自己的恋爱故事里找到了女人到了极点的“怨”和“一往情深”,我才发觉自己依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人,我身上继续的,是白娘子杜丽娘塔镇不住梦完不了的千古情痴。我的思念和幽怨就像秋天的大洋,浩瀚而呈现凄美的灰蓝色。想着,怨着,念着,却依然感激这个人,他不仅在涂抹我生命的颜色,也在填充我情感和哲思的空间。以前总想找一个人在人生路上陪着我,现在我却愿意陪着他,不管以何种形式缔结这段情缘,我都愿意呵护在他的左右,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给他一点清凉,在潮湿的雨季里为他撑起一把雨伞,在寒冷的冬天替他生起温馨的火炉,就是这样的平淡中才能体味到丝丝缕缕的浓得化不开的情谊。爱情最终馈赠给人的,是教会人如何关心一个人胜过关心自己,是宁可自己受尽苦难和折磨也要让对方快乐幸福,忘却忧愁。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只有做男人的奴隶不成的,才会去做女王。”
然而,爱着,也知道对这份情缘,自己是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毕竟人生是多棱镜,不同的侧面都可以折射出绚烂的光彩和色泽。我若仅仅沉浮在爱情的海里,迟早要溺死的。爱只是两个人缔结的通往永恒和真理的桥梁,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它仍然不见其伟大,仍然不过是宇宙间的一颗尘埃。人生的意义体现在对自己既定的终极目标的追求上,体现在人对自我价值期待的追寻和满足上,体现在它作为有灵性的生命体对宇宙黑暗的熹微的献祭上,如果爱情不是渗透于这样的人生要义之中,那么我会毅然决然的放弃它,还给自己一个无愧于天地的回音。
临水,倚桥伫立。直到思绪的忧愁像轻柔的尘埃沾满全身,我才惊觉脚下的木桥忽然枯瘦起来。月色映在池水里,闪着明丽而奇幻的光。假山间的瀑布哗哗的响,如泣如诉,如充满委屈的哀吟。水旁,坐着一个素雅的女孩,她将下巴放在双膝之间,双目里有像自己一样熟悉而又陌生的忧伤。我忽然发现,整个校园里的女孩都是玫瑰、是水仙、是华丽的鸢尾花,只有我们两个,我和这个女孩,是世外的野百合,远离尘嚣,在寂寞的空谷里,孤独的摇落无人驻足的凄凉的芬芳,山谷枯寂了,而尘世的喧嚣依旧。
雨依然下,阳光依旧灿烂,只是心花不再盛开,年轻的豪情已然远走。也许,我应该抛弃尘世的纷扰,到一个万顷碧波的山林里,去寻找寒冷的松针上绵绵不绝的涛声。
霓虹灯亮起来,碧绿的水波转了颜色,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我忽然间感到厌倦,厌倦世俗,也厌倦世俗中的自己。我只有仰望星空。我盯着一颗星星,进入了一种迷离的幻觉状态,忽而觉得它很近,忽而又觉得它很远。幸运的是,在仰望星空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心中的光明,我知道自己还有着对美的追寻,还有着对万事万物的诗性感悟,我的心中还鸣响着与宇宙相和的悠远的旋律。也许,这也是一种永恒?
走下枯瘦的桥,结束一段心灵的旅程。雨季既然已然远走,就好好的把握今天吧。女人的青春太短,浪费是一种罪过。女人的价值随着它的年龄而打着折扣,年龄是女人的致命伤。女人拥有的最昂贵的筹码就是她的青春,甚至可以说,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而男人的价值在于他的经历与沧桑,那是千斤不换的财富。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是暂时放下这忧愁沉重的心境,到学术中去寻找一种幽微曲折的平和中的厚重,或者,让自己端严肃穆起来,投入到虔敬深远博大的宗教情怀里去。
然而仍然落寞,一身的萧索都摇落到池水中,像夏雨一样,在这个雨季不再来的人生时节里,洒满野百合的忧伤与芬芳。
写于2003年6月23日英语六级考试后 0点3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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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心路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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