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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箫声冷 2007-01-04 14:29 收藏:6 回复:23 点击:5360
掌•珠 题记------------菩萨蛮•为小女题照 岁月虚度难言悔，吟风弄雪自在为。家有小佳人，嬉笑亦含嗔。 惟祈长相守，清静不蝇苟。天道当佑我，娇儿厚福德。 一步之遥，还没看清你的模样，护士就把你抱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声短促的哭声，那里面包含的无限委屈如此清晰的铭刻：九年了，你怎么才让我来到你身边啊。 襁褓中的你已经眉清目秀的一塌糊涂，奶奶当场拍板说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可你大姨却说跟你妈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莫非说我和你妈妈小的时候长得一样？当时心里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好在现在这茬儿是没人提了，因为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从模样到神态无一不像我，当然啦，前提是那人装瞎！ 才进婴儿床，你就迫不及待的睁开点漆般的大眼睛，排刷样的睫毛忽闪着，挺秀的鼻梁下娇嫩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在笑！！！惊呆了病房里的奶奶、姥姥们，阿姨们能下床的也好奇的凑过来端详着，给你换尿布的时候，我第一次抱起你，引来老太太们一片赞许：瞧这小爸爸，抱孩子还真有样啊。我看着你，你看着我，哦，你是看不清我的，人家说婴儿得三天后才能看清东西的，但你就那么乖的盯着我，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是吗？九年了，我的“猫儿”终于回来了，找寻我的路上你经历了怎样的艰辛？ 破医院非要玩儿什么“母婴同寝”，事儿是好事，但就是不许喂代乳品，让婴儿与产妇接触，说是能促进母乳分泌，咱就心实，夜里你开始哭，以为你渴了，用小匙喂你，结果整个病房和楼道里都听得到你啜水的“啧啧”声，老太太们又开始惊奇了，都说这么小的孩子能用匙喝水少见，说你是个小精怪，安静了一会，你又开始哭闹，这下明白了感情你是饿了，可你妈妈才生你怎么有奶啊，幸好临床有个农村来的小妈妈奶水很足，抱你过去蹭了几口，你是安静的美美的睡去了，我却急得一脑门子汗，人家喂你的时候我又不敢看，这时望着你甜甜的睡姿，我是给人家下跪的心都有啦。 颠儿颠儿的给你洗尿布的日子里，你胖起来了，抱在手里像个小肉团儿，但就是不肯好好睡觉，只好抱着你，好不容易睡了，一放下很快就醒，似乎只有在我和你妈妈的胸前听到我们的心跳你才觉得安全，你浑身都是痒痒肉，一碰就“咯咯”的笑个不停，你洗澡的时候就成了我们最开心的时刻，给你洗完我躺在床上，举起你，你抬着头看我，看啊，看啊，好家伙，流了我一脸口水。秋天来了，你过了百日，浑身肥嘟嘟的，抱你出去打预防针的路上那是最累的，你绝不肯好好呆在小被里的，每次回到家都发现你已经盘着两条小胖腿睡着呢。天凉了，从单位一回到家，你在妈妈的怀里便伸着手要我抱，可我一身的冷气怎么敢抱你呢。 八个半月，送你去了奶奶家，回到家里突然觉得生气全无，心里空得难受，你妈妈是早已偷偷的抹泪了，看着你的百日照片，我像丢了魂儿。15天后，不顾奶奶的反对，我和你妈妈回去看你，好玄啊，你已经不认识妈妈了，在奶奶的怀里你躲闪着，眼光怯怯的，我必须出手！对着我的双手，分明看到你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你也在努力的回忆什么，趁你没躲闪我抱过了你，当你终于软软的贴在我怀里，我好象听到我和你都长出了一口气，那时我的心里肯定是有些得意的，你还是跟我亲哪！后怕，后怕，再晚去些天，你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开始的时候每月去一次，你一天天的长大，却没能亲眼看到，这是我对谁都没有提起的痛，经常在想，如果重新来过，我一天都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的。难忘那个夜色如水的秋天，夜里两点多到达，困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刚躺下，你却醒来，光着小屁股爬到我跟前，用你那柔软的小手捧着我的脸，亲哪，亲哪，亲个没完，不说你妈妈看了会嫉妒，奶奶也一定不平衡：哼，这个小东西，我一直带你，一看见你爸就把我忘了，哼！ 你睡觉是一定要拍的,但却经常会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着是谁在拍你,一旦发现不是我或者奶奶,就不肯睡了. 后来两个月去一次，回来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平安，顺便问问你的情况，奶奶说，你会每个房间里到处找，直到奶奶打岔转移了你的注意力才不再找了。记得一次出差在北京，打电话过去，奶奶说，我们走后，你很不开心，虽然不会说，但眼光总是在四处逡巡着，电话交到你的手里，你不说话，后来爷爷问你，想爸爸了吧，电话里传来你的哽咽，你含混着“嗯，嗯”，刹那间，我泪流满面。那年“十一”，你妈妈去看你，我在家准备“律师资格考试”，可你妈妈走后，我这个后悔啊，什么都看不下去，熬到你妈妈回来，我去车站接她，她第一句话就让我偷偷的掉泪，爷爷和奶奶带你去送妈妈，怕你会闹，就带你去了车站旁边的一家商店，车启动的时候，你在店门口大哭起来，你妈妈告诉我的时候忍不住在抽泣。 两岁的时候，你回来小住，到车站接你。你在爷爷怀里，一见到我，两眼突然亮了起来，那里面蕴涵着说不出的惊喜，伏在你妈妈的肩上，你偷偷看我，那种发自心底的童真的笑啊，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下班回到家，你妈妈悄悄告诉我说你藏起来了，我就大声的满处喊“宝宝呢，我的宝宝哪里去啦？”小小的你怎么耐得住那种紧张啊，你往往笑嘻嘻的从门后出来，奶声奶气的答“我在这儿哪”。抱起你，亲一口，你用胳膊环住我的脖子，嘴里嘁嘁嚓嚓的给我讲着。 三岁你回来上了省政府幼儿园，见我要走，紧紧的搂住我，哭得像个小泪人儿，嘴里喊着“爸爸，你一定要第一个来接我啊！”。慢慢的，等你习惯了幼儿园的生活，老师们都喜欢上你，舞蹈、唱歌、手工，你都是数一数二的，一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从那时起，你就在我自行车后座上度过了八年，那年冬天，你妈妈参加“执业药师”培训，我接你到家，看你拿个小凳坐在床边看书，我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进屋一看，你已经趴在书上，睡了，轻轻的抱你上床，轻轻的解开棉衣的扣子，轻轻的给你盖上被子，看看你，亲亲你，继续忙着厨房的事儿。 好容易到了周末，想睡个懒觉，你却早早就醒了，摇着我的手，见我不理，你就来扒我的眼睛，嘴里好玩儿的念叨着，等你出去，我会装死，手臂垂在床沿，你从外进来，急急的跑到我跟前，摇我的头，掐我耳朵，翻我眼睛，嘴里叫着“爸爸，爸爸”。后来见我不动，你跑到厅里，然后，你妈妈进来，小声说“快别装啦，宝宝害怕了，在掉眼泪”，又冲着厅里喊“宝宝，你爸爸没死，你快来看”，你进来了，看我睁着眼，笑嘻嘻的走近，走进我的怀里，笑靥里还蓄着几滴泪。 从秋天开始，只听天气预报是不够的，每天早晨做着早餐，我就把手伸到窗外，体验着外面的温度，决定给你穿多少衣服，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你妈妈总是埋怨我不信天气预报，可天气预报只是个概率啊，我信不过。但看到别的孩子家长抱怨自己给孩子穿少了的时候，我只是对你妈妈“哼，哼”两声了事。 你迷上了“宠物小精灵”，我买来书，照着折，你就忙前忙后的指指点点，告诉我这里涂什么颜色，那里要怎么画，几天就折了60多个，玩儿腻了，你又对剪纸来了兴趣，乖乖的坐在我怀里看我剪，后来眼馋不过自己也琢磨着动起手来，至今那一百多张剪纸还静静的夹在一本厚厚的广告里。 七岁那年的“五一”长假里，带你去舞蹈班的路上，你的脚夹进自行车的辐条中，我抱着你跑向附近的儿童医院，你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喊着：“爸爸，我不想死，我不做手术”，我的脸紧贴着你的，在你耳边告诉你“不会的，过几天就好了，有爸爸在，你不会有事的”，你满头汗，满脸泪，恰好遇到你同学的妈妈是那家医院的护士长，正要下夜班回家，带着我们去做了处理，上了出租车，我才发现上衣已经湿透了，是我的汗水还有你的泪水。晚上你很不容易睡了，但却轻轻的扬着受伤的脚，不敢落下，我用枕头放在你的脚下，但可能是缎面的枕套你觉得凉，脚一落下就又抬起来，于是我拿毛巾卷成垫，轻轻的塞在你脚下，这下舒服了，你睡着了，我绻缩在你脚边紧盯着，只要你翻身，就预先把毛巾放在你落脚的地方，凌晨后，房间里有些凉了，我就把另一条毛巾团在胸前暖着，等你要翻身的时候换到你脚下。你的伤好了，但那上面的疤痕却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对于我，对于你，五月似乎不是个好日子，在你九岁那年的五月前夕，快到家了，因为淘气，你的左上臂骨折了，你平生第一次扎点滴，那之前除了预防针，你是只在三岁时打过一次退热针的，就是那次，还差点被你弄掉针头。做了牵引，你疼得直哭，我说“爸爸去找根棍子来”，你问“做什么？”，我说“用棍子把我的胳膊打断，这样爸爸就可以躺在你边上的床上陪你了。”你这小东西当时连眼皮都没眨“好啊，爸爸你快去找啊”。爷爷奶奶赶来照顾你，我就可以为你送饭了，到现在你还总念叨那时我做的排骨炖小白菜好吃呢，但你却不知道，我曾在做菜的时候抽自己的耳光，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我不是个好爸爸。 蝶恋花 自悔女儿伤病 暮春时节方煦暖，风起沙扬，遍地丁香绽。 空揽大好春色艳，心中暗恨难随愿。 娇女病床十日半，强忍煎熬，祖母哀相看。 但有难劫罚报现，惟祈尽落余身患。 上学了，有的孩子回到家什么都不对家长讲，你不是，像在幼儿园里的时候一样，回家的路上，你会一直在我身后讲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冬天即使戴着口罩，你也总是偷偷的把嘴露出来，为的是给我讲那些你觉得新奇的事儿。但你对于学习却总是“小富即安”，很满足于中游的位置，也想过要做最好的学生，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往往更多的是为那些不如自己的而感到自豪，偶尔考试成绩不好，你只会悄悄的难过一小会儿，就高高兴兴的玩儿去啦，对于自己达不到的名次，你却对我说“要懂得放弃”，唉，想一想，既为你的不上进苦恼，也为你小小年纪能有个好心态高兴，到你长大的时候，社会竞争会越发激烈，知足常乐总是会使自己多一些快乐的，比之你那位非常要强的小表姐，为了一次没考好就哭上好几天，连打针带吃药的，遇到一点挫折就难以承受，你的缺点却也是优点了，生活可以不富足，唯愿你长大后也能有好的心态对待自己和生活。 在家的时候,你总是很懒,把自己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但放假到了奶奶家,却像换了个人,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就问你:怎么你回来就不再像在奶奶家一样了呢?你说:我回来就水土不服!我又问:那怎么在奶奶家就水土服了啊.你振振有词:在奶奶家,不服也得服! 往往是,在车后座上,你不安份的站起来,小脸儿紧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讲东讲西,我会用我的脸和肩夹住你的头,你冷不防就张嘴了----咬我啊!有时看你的头发乱了,就说你怎么像个小疯子啊,你顶嘴:你像个老傻子! 有这么跟老爸说话的吗? 搬家后,离学校远了，冬天只能坐公交车接送你，在车上你一直嘴不闲着，说东讲西的，有一次，你突然问我：“老爸啊，你什么时候教我做菜啊？”我听了一愣“怎么想学做菜啊？”你说：“那我以后结婚了吃什么啊？”我心里好笑，却故意板着脸“那就一定你做吗？”你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我让我丈夫做，可．．．．．．他要是不会呢？老爸，那你教他啊．”我有些要憋不住笑了，含混着答应“嗯，嗯，其实跟谁学都一样的”你沉默着，本以为这就完了呢，谁知你却又冒出一句来，这下我再也忍不住笑啦：“他要是不学，我就踹他！”哈哈，我的傻姑娘啊，只要两个人好，谁做还不一样呢． 你就爱缠着我，每天晚上快睡觉的时候，你准会跑过来，央求着：“老爸，爸爸你陪我啊，就陪一会，我睡着了你再走．”十有八九，我就去了，去了就由不得我啦：“给我挠后背！”挠完了，还不行：“挠腿！”那就挠吧，可挠完了又怪起我来了：“老爸，你弄得我哪儿都痒，全挠！”唉，还能说什么呢，挠吧，你睡了，却紧紧的把我的手抱在胸前．有时就问你：“我这得陪你到什么时候啊？”你毫不含糊：“到我二十岁吧！”好憨的丫头啊！ 我不喜欢出差，因为每次回来你都会抱怨你妈妈不会做菜，有一次，你妈妈做了烧芸豆，你尝了尝，很满意的夸妈妈：“老妈，想不到你也能做出我老爸做的味道啊，真没想到啊．”这时候，我一般是不敢看你妈妈的脸色的，嘿嘿． 那天，你说同学不注意碰你乳房了，很疼．哈哈哈哈，你哪有啊，你就撩起衣服让我看，哈哈，很小的一点啊．你不服：“小也是乳房！”于是，暑假里爷爷带叔叔家的小弟来陪你，看你身上长了痱子，我让你把背心脱了，晾一晾，你是怎么也不干，就问你为什么．你说，房间里有男人．我奇怪了“怕爸爸看？”你摇头，“怕爷爷看？”又摇头，“怕弟弟看？”点头，哈哈． 你长大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一个总喜欢缠着我的丫头．学完英语，冬天的晚上走在雪地里，怕你困啊，就跟你玩：老虎棒子鸡．从车站到小区的大门，一路嘻嘻哈哈的，一直闹到进家门，你妈妈说，从我和你进了小区的大门就听得到我俩的笑声了．她可不知道，走在路上，你非要蹲着，让我像拉雪撬那样拽着你走，唉，你呀，就是能熊我！ 有一天，你妈妈说要去减肥，我说：减什么减，我就喜欢胖的．结果，你听到了，后来遇到有人说减肥的事，你总说你妈妈不胖，不用减，人家就问为什么啊，你回答：我爸爸说他喜欢胖的女人！ 我晕！ 你却又跟我说你的老师也很胖，但不厉害，末了你还总结一下：一般瘦的比较厉害，胖的比较不厉害． 哈哈！ 那天，去参加婚礼，看着新娘的父母在台上讲话，我就发呆了，我在想，你出嫁的时候，如果不是一定得去，我就不去了，都说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谁考虑过那个可怜的老爸呢，你出嫁了，我的那颗老心也就没了． 有时就想啊，既然前世你是我的“猫儿”，今生你是我的女儿，那么不管下辈子做了什么，你都会来找我的． 你的第一个本命年快到了，写下这篇东西，到你第二个本命年前，我还会写一篇，到时候，送给你做嫁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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