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行当——炸炒米
寻梦之旅
2007-02-13 20:08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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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越来越近了,但除了小区门口张贴的新年开禁烟花爆竹告示在风中飘摇,昭示春节将至外,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过年,似乎已少了往昔的年味。
一天下班,从一个老街区穿过时,边走边在想着心思,正在神游之际忽然被身边“澎”!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随着就是小儿郎们叽叽喳喳一阵雀跃声。凝神望去,原来是一个炸炒米的在爆米花呢。 忽然找到了一点年的感觉。
小时候,一过腊月十五,家家户户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大人们忙着上菜场搜罗各式素菜为做什样菜做准备,将各种付食品券兑成实际的东西。孩子们主眼巴巴的盼着炸炒米的人来了。
平时,小巷里经常有炸炒米的挑着担子来回吆喝,可一到过年,那可是令人望眼欲穿了。都是些相熟面孔了,见到了免不了几声责怪,师傅陪着笑:过年嘛,到哪一站下来,就走不了了。这不,一有闲功夫不是上这儿来了吗?
不用吆喝,第一声炮响就足以让周边几条巷子里的孩子像听到集合号一样的向炸炒米处汇集而来。很快,由各种容器组成的队伍就排了长长的一串。(这也是当时的传统,以物代人,不必一直守着,只要时不时看看它的位置是否快轮到自己就行了,有人会把它们不停前移)。
一般时候,大家只是拿些粳米、洋灿米来炸炒米,一斤米炸上一大盆,用个小缸小罐的装起来,给老人小孩做个零食。唯有过年,大家是出尽八宝,各显其能。
炒米是家家必备之物,经济好一点的,则增加一点花样,炸上一点黄豆、玉米、年糕什么的。黄豆炸出来是酥酥的,非常好吃,可惜就是量少,所以也比较精贵,毕竟它不可能被膨化。炸年糕(俗称猫耳朵)则是里面的高档品,一是膨化程度高,口感好。二是炸之前要先晒制,掌握不好,就炸不出好吃的猫耳朵。而且不是每一个炸炒米的师傅都能炸好的。自然收费标准也其它品种要高的多。有农村亲戚的,还会在过年时炸一些山芋干,炸过的山芋干口感还真不错。
那时,过年的时候小孩子们都兴走家串舍的到邻居家拜年,那么到了哪家,哪家大人都会笑呵呵的捧些炸好的年货放在小孩子口袋里。有精明的小孩子则在炸炒米时早已先瞅好,谁家都炸了些什么,拜年先往这些人家跑。一早拜下来,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就忙着比谁的品种多。
炸炒米的机子像一个小小的铁瓮,顶部是个带锁紧装置的盖,上面还有一个开启用的角柄,底部有一个摇柄,装有一个压力表。机子被架在一个小火炉上不停的翻转着,以保证各部分加热均匀。小火炉连接着一个鼓风机,随着一股股风劲,炉子里的火苗欢快的跳动着。
因为铁瓮容量有限,炸炒米的都带有标准的量筒——一只小铁罐。为了每次能够多炸一点,炸炒米时经常会与炸炒米的老师付为量筒量的米高出罐口还是浅于罐口的问题纠缠不休,遇有好说话的,往往就会多放一点;不好说话的,则给予威胁,米搁多了炸不好责任自负。虽然知道多一点并不一定会炸不好,不过师付不愿意,那就一定会炸不好。毕竟米放多了,炸的时间相应要长一点的。也有一种潜规则,那时炸炒米里面要放糖精,可以自己备,也可以花钱买老师付的。因此,买他的糖精,就可以多放一点米,如果自备糖精,则按标准办事了。
炸炒米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还是有技术问题的,特别是炸一些非大米类的东西,如猫耳朵等,炸不好就会炸僵了。火候的掌握是技术的关键。老师付在摇动机子的时候总是不时的在瞅压力表。没有固定的压力标准,因为那些压力表经过多少年的风雨飘摇,早已破烂不堪,表盘上没了玻璃,整个表头都用细铁丝捆绑着,以防散架。只有那根已累驼了腰的指针,还在顽强的挪着沉重的身躯,一点点的在表盘上爬行。炸炒米的师付用他们的经验来解读表针给他们发出的信号,决定着每一次爆米花的成功与否。
虽然炸炒米的炉火没有打铁的炉火要求那么旺,但比一般炉火仍要大的多,所以,炸炒米的小炉子都配有一个风箱。最早是木制的风箱,拉起来后面的风门发出“呱达、呱达”的声音,极富节奏感,炉火也随着韵律绕着铁瓮舞动。特别是在晚上,随着节拍闪动的火苗,呼呼的在缝隙中四溢着,像一群火的精灵在欢腾,不时有一两颗火星飞起,迅速湮灭在黑暗中。
武侠中有一种功夫叫一心两用,基本招式左手划圆,右手划方,非天姿如黄蓉者很难学得。不过炸炒米师付似乎都有那么一点能耐,左手划圆摇着机子,右手拉着风箱前后移动。虽然比那一心二用的入门功夫差了那么一点。但真想做到这一点却也非常不易,小时候也曾多次摹仿,终未能学得,所以对那些老师付们佩服不已。不过发展到后来,手摇鼓风机替代了木制风箱后,双手都开始划圈了,左转右拉的绝技也就快失传了。
炸炒米师付的最威风的时候是起锅前的那一声吆喝,此时他一改坐着小凳上弯腰缩肩的萎琐,挺直了身子,一脚踏在机子上,一手用套筒套住机盖上的角柄,一声吆喝,手脚一用劲,“澎”然一声巨响,一颗颗热乎乎,胖墩墩的大米花闪亮出场了。在老师付支起了机子,擦拭着内腔准备进行下一锅准备时。孩子们在开开心心的用大锅小锅装着炸好的炒米。邻家的小孩也帮着张罗,并小把的往嘴里塞着,美名其曰尝尝甜不甜。
虽然,每次起锅时,师傅都会吆喝一下,让边上等的及路过人有时间掩上耳朵,但每次遇上时,都会让人把心拎着,等那一声巨响过后,再放落回去,有时那师付吆喝后,没能一鼓作气扳开盖子,在你那颗心拎不住才放下时,“澎”然一声,让你的心激烈跳动半天。
对炸炒米的爆响,一直都是又喜又怕的,自家去炸炒米时,听到澎然声响,自然喜欢,又有炒米吃了。而平时路经有炸炒米街段时,又怕的紧,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暴响,让心脏承受一次考验。
唯春节期间,听到这些炸炒米声响的所产生的是一种兴奋。过年,是孩子们心中的一个希望,有新衣穿,有压岁钱拿,有许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吃。彻夜不停的一声声暴响,就如同节日时的炮竹声声,向孩子们宣告过年的开始。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种膨化食品种类繁多。炒米已少有孩子知道了。只有一些老头老太太们本着怀旧的心理,还会炸上一锅二锅的炒米。
年味渐渐的淡去,炸炒米这个行当也渐渐走入历史。
被
文坛.浮生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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