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长篇小说《轻柔之手》访作家张存学
黄河在线
2007-02-23 15:45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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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时间:2006年5月
访谈地点:甘肃省文学院
访谈者:黄河在线
被访者:张存学
问:你的长篇小说《轻柔之手》面世后引起了好评,就我个人而言, 读后的感受也很深刻。在《轻柔之手》中,我感到“拉池”这个地名或地域在你心目中已上升到了一种精神的层面,你同意这种观点吗?如果同意,你怎样看待这一过程?上升到精神层面的“拉池”究竟指什么?
张存学:我首先要说的是,“拉池”不仅仅是小说的地域性背景,“拉池”的人和这种地域凝和成了一种意象性的整体。如果在这个角度说,它是精神层面上的。就创作过程而言,这个层面上的“拉池”首先是产生在构思过程中的。我在构思时,更多地将“拉池”这个地方看成是一种广泛精神现象或精神沉淀的浓缩着眼处。“拉池”的精神现象不是一个地域的。着眼于“拉池”,也就是说,着眼于“拉池”的历史和现状,并着眼于我所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事后,我不得不思考它深层次的广延性。说到精神层面上的“拉池”究竟是什么,我只能这样回答,“拉池”指向我们当下人的幽深之处的精神现状。当然,我也尊重读者的不同判断。
问:精神层面的“拉池”比地域意义上的“拉池”似乎要宽广得多,它是否还会影响到你今后的创作?理由是什么?
张存学:对于当下人的精神状态的关注是我一直要做的,这是写作的需要,也是活着的需要。在我们这样一个特定的文化背景下,我们所面对的人和所面对的自己存在着什么样的问题是一个写作要一直思考下去的。如果在思的这个平台上说话的话,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人的灵魂问题被长久忽略,人在一种惯性的轨道上滑行而变得日益苍白。人得回头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在安身立命这个简单的题目下人到底能回答多少。同时,换一种眼光看人的状况时人的劣性之根扎在哪里也将是个大问题。因此,在回答你的问题时,我要说的是,不是精神层面的“拉池”会影响到我什么,而是《轻柔之手》是我创作中的一个里程,我还会顺着我思的道路走下去。
问:在通常情况下,一部小说最能给读者留下印象的是人物和故事情节,而在《轻柔之手》之中,“白光”和那双轻柔之“手”给读者的印象却远远超出上述两点。你是不是感到意外?请谈谈《轻柔之手》的创作准备和过程。
张存学:这的确让我感到意外。也有读者认同你这种看法,特别是“白光”这一意象有读者向我一再谈起过,甚至在一个地方性刊物上刊出时,朋友给这部长篇取名为“白光”,我在那时就没有想到“白光”会有这样的效果。关于这部长篇的创作准备和创作过程,我可以谈一些。我构思这部长篇是在2000年,那时没有太大的把握。到2001年我着手写这个长篇,当时写了近10万字,没有写完。那个时候,我读写下的文字时,感觉达不到我所想像的程度。我放了下来,之后,我因为被抽调到天水搞社区工作不得不放弃。从天水回来后,我又看了一遍,觉得有写下去的必要。这期间,我完成了第一稿,之后,又重新写了两遍。到2004年我才写出现在这个样子。2005年,我又对一些章节作了补充和修改。写完后,我自己感到满意,而且毫不夸张地说,我当时觉得,我对这部长篇充满信心。在出版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幸运的是它最终被敦煌文艺出版社接收并出版。在这里,我对敦煌文艺出版社充满感激之情。
问:我个人认为,先锋文学在当下已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主要是由当初的“极端”“另类”变得不极端不另类了,而且许多读者可以接受(或许人们提高了对它的认识),你认可这种观点吗?如果是,请谈谈先锋文学在哪些方面发生了变化?
张存学:先锋文学在中国指的是上世纪80年代到上世纪90年代期间的一种文学现象,当时,它们之所以先锋就在于它们在一种传统的文学背景下进行叙述的背离和探索,同时,它们也有精神上的新的追求。它们的价值所在是将中国文学从载道的单一性上拉回到文学真实的轨道上来,也就是说,它们拒绝了写作的功利性。先锋文学在语言和文本上的扩展其实也是内在精神上的扩展。那个时代的先锋文学之所以在当今已经过去,是因为它们所具有的精神已经面对不了当下的精神现象。我认为,当时的先锋文学在精神内质上是有限的,也就是说,它们在精神上扩展的边界是有限的,它们没有更大能力再往前走,更准确地说,它们对人内在的世界缺乏再探索的能力了。 说到这里,我指的先锋文学是一个大的轮廓,不是指所有当时的先锋文学作家,在今天,当年一些具有实力的作家仍走得很前卫,比如残雪,她在一种崎岖的道路上深入到文学的内核。在今天,我们再读卡夫卡的作品时,仍能感到他那惊人的力量,卡夫卡永远不会过去,因为他的写作深入到人最深幽的地方,这样说来,卡夫卡其实是最先锋的作家。从卡夫卡身上可以看出,所谓先锋其实就是对人的精神内核进行不断勘探的写作,另外,它也是一种将程式化意识进行不断剥离的写作。我认为,所谓先锋,在当下就是这种意义上的写作,它已经与上个世纪的所谓的先锋写作在层次上有所不同。前面我已经说过,在当今,人的问题日益显现,对人的存在进行有价值的探索是当下文学最迫切的事。至于当下读者对那个时代的先锋文学进行认可,其实也是对当时先锋文学的纯正叙述进行认可,这样看来,读者也在不断变化。
问:先锋文学给文坛带来的是一种独特的个性力量,先锋文学应该与其它文学并驾齐驱,你对先锋文学当下的评判和希望是什么?
张存学:所谓个性,其实就是在传统创作意识背景下对比出的个性。至于先锋文学应该与其它文学并驾齐驱,你的意思大概是除了先锋性写作外还有大量的其他写作。在这里,我要对前面的话补充说明的是,所谓先锋,是人们给一种文学创作现象贴上去的标签,它对创作者而言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它的意义在于对一种文学现象进行言说层面上的,从创作的角度说,我尊重深入到人的灵魂的写作,这样的写作不管它在文本上有何追求都是有价值的。如果硬要说文学先锋性,我可以这样说,那些在人的灵魂上走得深远的写作是先锋的,而且,在文本上与它们的追求相一致。这样的写作在当今是更加宽广的写作,它不是狭窄的,晦涩的写作。说到对先锋文学的评判必然要涉及到当下在主流话语主导下的文学评判,主流话语主导下的文学评判者在既得利益之后(政治上和经济上既得者),以惯性的思维一直对当下的文学进行权威性指引,他们一直忽略人真实的精神处境,以一种牧歌式的话语将文学钝化和平庸化。这个话题不再说了。对先锋文学的评判和希望我上面的话已经包含了。
问:我总在竭力思考先锋文学和流行文学之间的一种融合方式,请你能够提供一些相关理论上的依据和探讨性的意见。
张存学:你说的流行文学大概指的是可读性强的、容易被大家接受的作品。如果将烂俗的写作排除在外的话,先锋性写作和可读性并不矛盾。美国作家海勒的《第二十一条军规》是黑色幽默式小说,它是非常好读的小说。先锋性写作不等于晦涩难懂,它可以以可读的形式进行呈现。应该说,在中国阅读习惯来说,小说首先应该是可读的,故事化的。
(注:张存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理事,甘肃省文学院副院长。中短篇小说先后发表于《收获》《十月》等刊。中篇小说集《蓝丽》1999年由中国和平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轻柔之手》2006年2月由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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