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黄河在线·个人文集文章-白云深处乡情浓

　　
　　云之上的乡村与词汇——马青山诗集《一朵云的春天》解读
　　
　　我头顶的春天/一朵云。羽白的云/独占深杳的天空//多么纯净。一朵云/瓦背上的春天/水蓝里泊着/像一团恬淡的睡眠//草木上再现的春天/一朵云。宽大神圣/永远欠着大地的雨水//羽白的云。你的子孙/忧乐参半眺望深杳的天空”。
　　这是诗人马青山题为《一朵云的春天》的一首诗，后来成为新华出版社为他出版的诗集名。透过马青山深邃睿智的诗行，我看到云之上旗帜一样鲜明的村庄，以及围绕这些村庄而展开的各种忧郁和赞美的丰富的词汇，带着他细腻浓烈的乡情，像一场春风细雨无声融入乡村深处，又梦一样回到我们精神和牵挂的开始。
　　平静的词汇，不平静的乡村，这本身与云究竟有什么内在关联？在我看来，云是一种精神范畴的高度，是界于阳光和大地之间的具质，需要我们穿过作者的诗行去体验和认识。这种认识的方式和手段应该现实而纯粹。惟有如此，我们才能从诗人的心灵深处读取云的一些参数，尽可能地确定云的属性。在平常意义上，虽然不同的人对云的认识各有千秋，但我们内心的云肯定是有的，或高或低，或浓或淡，或薄或厚，都与本身有关。在诗人那里，云的高度，是一种内心的地平线，富含道义、社会、人性等多个层面的内容和刻度，一定意义上也决定着乡村的高度，决定了乡村词汇的丰富程度。
　　马青山将乡情上升到“云”的高度完全出于自发，没有刻意攀高之嫌，是一种意念之中的持久沉淀，因为乡村是在风雨和阳光中荡气回肠的结，其上升或下降都属于诗人对乡土的牵挂历程，取决于诗人对乡村的独有感知和经典品味，每一个长短不一的符号都出于内心。马青山在乡村生活了20多年，“苦焦的土地，艰辛的劳作，伤情的岁月……”无不与乡村有关，一滴细雨缓缓落在苦焦土地上的过程，是一种渴望逐渐实现的过程，正是这种积年累月的渴望，成就了乡村内在的高度，但诗人的独特之处完全不在于云永远在乡村之上，而是云永远在乡村之下。这样的成果暗含了云的概念，并不是所有的人将头顶的云作为一些事物的参照，这需要思想、时间和付出。不难想像，如此效果，需要他的坚韧和功夫，需要他的谦恭和本真作为长久的激情和动力。因此，云永远是一种高度。在具体的实践和表达中，马青山从生命的根本和生活的基础出发，一行行，一句句，引领我们走进了乡村，走进了一片充满纯朴和希望、困苦和迷惘的世界。他告诉我们，乡村是永远的亲情，是永远的歌谣。源于此，他在《清白》一诗中将乡村跟母亲生动地联系起来，这令我们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也感到无比激动，即刻感到了诗人心灵深处云的可贵基调：“我把一世的美名/献给你。草帽低斜/双乳垂向泥土的女人”。这是何等精典的诗句！他告诉我们另一种美的形式和存在，而乡村，是她最为平凡的载体。对于母亲，马青山在他的诗集《一朵云的春天》里多次提及，有着多种多样的同情和礼赞，但最后无不归结到乡村这一个浓缩点上，因此母亲的高度总是与乡村有关，与云相连。从这一点来讲，乡村事实上已经具备一定的高度，这是现实。从另一个角度讲，诗人渴望一些乡村或生活的片断（事实）应该上升到一定高度，于是，就有了以下诗句：“在人世的深度里/看见节俭。久病不医的残忍/以及哀伤。看见黑色棉袄下/紧裹的矛盾的心/对于世界的宽容”（《我在高处》）；“而我唇焦口燥的乡亲/把新打的麦子背向小镇/换下命里的盐巴”（《我所认识到的秋天》）。
　　乡村的苦难预示着一种精神的伟大，诗人对乡土的倾情和关注几近心痛的地步，这是深深热爱的结果。“行人不惊的路上/黄沙入城。长川饮马的陇西/我的登临让我自己盲目”（《登高》）。这种苦难与乡村同行，诗人的关注使之上升，那怕是一颗“最后的土豆”。尽管如此，乡村仍在云之上，在我们的灵魂之上。
　　诗人对母亲、乡亲和乡村热爱和赞美的词汇是平常的，但却令人刻骨难忘。这些词汇是系在乡村衣襟上的各种纽扣，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它们都会熠熠闪光，如日月星辰，若出其里……是这些词汇之所以能在云之上的主要原因。至于这些词汇的功能，主要是将那些穿在乡村身上的衣衫系紧，避免过度的风尘侵损乡村的肌肤。乡村和词汇的共同和谐存在，成就了诗人的抒发最终会建立在云之上，使我们对诗人笔下的乡村形成仰视。但这种仰视中有许多不如意的成份，激励我们为乡土作出必须的努力。“一纸夹生的公文散入民间/而过时的旧电影总会留下难忘的歌声”（《乡村小学》），“命运有别。让我在人前做人/人后受苦/今夜在一只黑枕上无眠”（《雪霁》），“为了兄弟的健康。土地的健康/跳出农门的书生/你必须放下文人的架子”，“牛被金钱高高抬起来的时候/我坚韧的农业已被砍断了骨头”（《牛的一首诗》）……这些很独特的词汇，与其说是诗人创作的精到，不如说是诗人将思想长期嵌入那片土地深处的丰硕收益。
　　读马青山的诗，对我的乡情意识是一种鞭策，他关于乡村的词汇安祥而隐忍，熟稔而谦恭，就像那片平凡的乡土，就像他的处世和为人，在阳光和雨水的辐合地带，在都市和现代的光影之中，这些丰富和质感的词汇，建构了乡村的图腾，在心之深，在云之上。
　　乡村是永远的，云是永远的，与乡村有关的诗和诗人也是永远的！
　　
　　（注：马青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飞天》文学月刊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