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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也 2007-07-05 17:44 收藏:0 回复:8 点击:6196
喂，喂！先生，到站了！ 阿碧醒了，被地铁的乘务员那个大嗓门的男人给吵醒了。不用那么大声吧，隔着几个车厢都能听到。她探头张望了一下，正好看见那个人。 睡得好死，这么大的响动居然震不醒他，难怪那个乘务员没好气地要走上前用力地拍他肩膀。已经是最后一班车了，他也要下班赶着回家抱老婆孩子吧。 阿碧伸伸懒腰，收拾了东西准备下车，才迈出脚便不由得花容失色。老天！她居然坐过站了！而且不是错过一点点，老实说阿碧根本是坐反了，她要下的终点站不是这头而是另一头！ 怎么办，怎么办啊！没车了，没有返程的地铁了，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二十了。 “我和你一起走吧！我也坐过站了！”他沙哑的嗓音忽然轻轻地出现在她的耳边。 “你？！”阿碧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才不是还瞌睡得死沉死沉的么？ “我总是睡过！”他憨憨地笑道，有些不善言辞。 “快走吧，你们两个不要磨蹭了，再晚检票的出口处也要锁门了！”乘务员催促着他们，一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走吧！我们走那条近道，还有十分钟，足够赶上那班夜宵车了！”他看看手表，仿佛什么都知道是的。 “哦！”阿碧仍有些迟钝，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出来，还是赶紧回家要紧，再晚连借宿的宿舍的大门都要锁了，她又要爬水管进去了。 两人就这么快步地一前一后走着。白天喧嚣的城市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大家都为生计忙碌了一天，只有那张床此刻才是最惬意地收容所。 阿碧有些紧张，这么晚了，她还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人走在外面，何况这个地方她一点都不熟悉。狭长的小巷有些阴暗、潮湿，路灯有一搭没一搭地照着，死气沉沉。一只野猫忽然窜了出来，停在路中央，发亮的幽绿眸子居然死死地盯视着他或她？！ “嘘！走开！别怕，是一只野猫！”他走在前面，好心地替她赶走那只猫。喵——野猫叫了一声，窜进了角落。阿碧却忽然觉得那叫声有些诡异蹊跷，她浑身发毛手心里全是冷汗。 “还，还要多久才到？”她的舌头有些打结。她不认识他，他却那么主动地来邀她一起回去。难道……阿碧的心里顿时闪过无数种可能，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连腿肚子都僵了。 “前面，就是了！”他没有回头，似乎也不在乎她的小脑瓜里已经把他涂鸦成什么妖魔鬼怪了，他只想带她快点赶上那最后一班夜宵车。 “哦！”阿碧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跟他走，前面？前面有微弱的灯光，但在巷子的那一头。 “喂！站住！想去哪啊？” “爷们今晚上终于开张了哈！还不孝敬孝敬！” 路灯下，两个小混混忽然冒了出来，一人手上转着一把水果刀。阿碧吓得脸色惨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紧紧地把包捂在胸前，不知所措地往后退着。 “你们，想干什么！”他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 “哈，看看，哥们呦！想英雄救美！来吧！老子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小混混们不容分说已经把刀子狠狠地扎了下去，阿碧惊恐地闭上眼睛，他，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夜静寂得可怕。一秒，两秒，五秒，十秒……怎么忽然悄无声息？阿碧忍不住偷偷睁开眼，天！这不可能！ 灯光下，小混混的表情是如此错愕震惊，他们目瞪口呆地松开手，傻傻地看着他。“你…你…你不是人！”“妈呀！鬼啊！”两声凄厉地尖叫后，小混混终于惊魂未定地撒腿就跑。 鬼？人？阿碧思绪混乱。 他慢慢转过身，抱歉地一笑，随手拔出了插在身上的匕首，没有血，真的没有血，连洞，身上连一个洞眼都没有。 “吓到你了吧？抱歉！”他依然那么谦和有礼。 阿碧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路灯下的他脸庞是那么清瘦，虽然疲惫不堪，他依旧保持着微笑。 “走吧，我们要快点，还有三分钟而已！”他忽然拽过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奔向那个出口，前面越来越亮堂，他们终于走出小巷了。他停了下来，看看她，竟然有些不舍。 “从这里往右拐，前面五十米就是可以让你回家的那班夜宵车，快跑过去，它马上要开了。” “你……”阿碧始终转不过弯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全搅和在一起。 “快点！再晚你就真的回不了家了！”他看看她，放开握着她的手，最后叮嘱道：“以后，千万不要再坐过站，再那么晚回家了！” “哦…噢，你叫什么！？”阿碧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重要了，真的！每天能和你一起挤地铁，真好！”他说完，转身消失在来时的小巷里。 阿碧终于坐上了最后一班夜宵车，终于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了，她好累，昏沉沉地在困意中倒头而睡。也许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明天醒来，她什么都不会记得！对，只是个梦。 天，终于又亮了，阿碧又在闹钟的催促下，匆匆地起床出门挤进地铁。今天，她连每天地铁里免费派发的报纸也没拿到，人太多了，被人潮簇拥着推挤着把自己终于像一张照片似的塞进地铁里，然后继续昏昏欲睡如动物般站着睡觉。直到踩着上班的铃声，阿碧才清醒过来。 一进办公室就听见爆炸性的新闻到处传播着。 “天！他居然就那么死掉了！太年轻了！” “研发部的同事，昨天下班前还看见他好好的！” “太可怕了！坐在地铁上睡着睡着就死过去了！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怎么，坐在他旁边的人没有发现么？” “那么晚了，都是加班的人赶着回去，谁都累得要死，哪里还能管别人！” “唉！又是一个过劳死！他要不连轴转，也许还不至于！” “阿碧，阿碧！你还记不记得他，在年会上他曾经来请你跳过一支舞的！” “阿碧，昨天你好象也走得很晚，你没坐那班末班车么？” “阿碧和他相反的，再说了就说同一班车，那么多车厢哪里一定能遇上呢！” 阿碧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她的心有些痛，那种痛她说不出来。原来他们近在咫尺，难怪，她总觉得眼熟。他们每天都见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却几乎很少说话，公司太大了，他和她的部门都有太多的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也许如那首歌名，是熟悉的陌生人。原来，他昨天不是睡得那样死，而是真的就睡过去了。他太累了，她也是，他们都是。他们的生活永远两点一线，甚至不见天日，早上匆匆从地铁赶到公司，晚上又匆匆从公司坐上地铁赶回家。永远加班，不停地加班，为了生计，为了在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已经牺牲了全部的业余时间，包括谈情说爱！ 下班了，又是一个赶末班车的时间。阿碧买了票，这次她是特意坐反了方向，地铁不停地晃动着，周围的人都在抓紧打瞌睡，阿碧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往前走，她在想，如果他出现，她第一句要说的话是什么呢？ 谢谢，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不，不是这句。） 你好，你也坐这趟车回家？（太傻了，明知故问） 我，我叫阿碧？（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阿碧，你又坐反了，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忽然柔柔地出现在她的背后，她转头却看不到他，他笑。 “这里人多，等到了终点站，我来接你！” “等等，你叫什么？”阿碧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过周围却没有人注意她。她却已经脸红了。 “想想，你知道的，年会上我请你跳过一支舞的！”他的低语有些狡黠。 他，他叫什么？阿碧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想着。 (本文完,怪谈短故事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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