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还我一片宁静的天空
落花风
2007-10-31 17:10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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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作打电话,约我和其他几个文友去他工作的乡下游玩。此时正值工作忙碌之时,毅然放下了手边的事情,腾挪出日子暂时把心放开,呼吸新鲜空气。很久没有去乡下了,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都还是很久前的印象。多久了?一个世纪了吧?对家乡的留恋,早化作了对乡村的热爱与渴望触摸的情怀。
车站见到了炎儿,很朴素但笑声很爽朗的女人,比我小,却显得比我老练成熟多了。我们一起等文友的车。真的车在眼前,却哑然失笑,什么破车?一个大老爷车。发动机声音很大,大得震耳欲聋,像摇滚乐的噪音。看来,今天的乡村一游得伴着这不太美妙的摇滚乐。
虽是秋天,太阳依然升得老高。想摇上玻璃遮点儿辐射,可摇把子向左摇,没见到玻璃上来,向右摇也没见到玻璃。看来玻璃窗也在闹罢工呢。我也只有指望着阳光能在我身上消消毒。一路巅巅簸簸,听着不太美妙的摇滚乐,阳光消毒着眼睛和皮肤,到了灌溪乡。
二十年前的灌溪我认识,并且熟悉。那时我还在读大专,作团委工作,应乡团委的邀请,为他们编排节目。每到周末,乘一个小时的车到这里。从乡政府通到村里的路很狭窄,就一条石子路,我们叫简易路。路两旁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野花的背后就是成片的稻田。一切都有一种质朴的美,不做作,但也在微微透着贫寒。
可今天的灌溪我却不认识了。灰尘满布的那条简易路消失了踪影,我不知道该在哪个方向寻找,还是它真的已被取代?反正此刻我眼里看到的是宽敞的马路。中间一个大圆盘,红绿灯在指挥着车行。来来往往的车辆像是被无形的手牵着,安安静静地穿过一个看似普通的小镇。但谁又能知道这个小镇是经过了怎样的凤凰涅磐,而成了今天的模样?即使到了村里,常见的村路上也不是惯常见的灰尘扑扑。村公路如同国道线一样的笔直,道路两旁隔几米远排列着一个彩色的垃圾桶。护道树整齐地排列着,高高的路灯一直延续到不知名的远方。
这哪像乡村啊,分明是哪个粗心的人把城市的美景不小心落在这儿了。路两旁全是两层三层的小洋楼,晃人眼的外墙磁砖,清清的院墙。我不知道在这些个静默的院墙里,生活是怎样安静而幸福的流动着?反正那一刻,我恨不得化作院墙里的一片落叶,静静地落下,守望乡村里的幸福。在这里,我忘了曾经的肮脏。在这里,我忘了曾经的贫穷。我更忘了曾经有人这样说,农民啊,就是一群素质低下的人。
坐在老爷车里看新农村,倒有种自我嘲讽。老爷车是城市的产物,呼哧呼哧地在道路上爬行。而这新农村却像是磁悬浮列车,正奔驰在广袤的中国大地。灌溪乡只是中国新农村的一个缩影,它只是百万分之一,万万分之一。而在它身后林立的是更多新气象,新风尚。
新农村的气息,在我们每个人的鼻子底下流淌,溢着清香。
到了刘作的家。一座小而旧的庭院,两层的小楼房。因为久已不住人,显出点萧瑟来。而这萧瑟却也正是多年前我对乡村的印象,坐下来,边吃柚子,边欣赏着庭院的萧瑟与孤寒。秋天的阳光映照着小院,门边的一小块菜地里,尽是人高的草,阳光一点点地爬在萎顿的叶间。宁静的小院突然地涌进了一群城市的声音,这里的每棵草,每片尘埃,都很不习惯吧?点点金色的阳光在此时似乎成了这个小小世界的抚慰了。
刘作正在园前的池塘中捞鱼,穿着高高的雨鞋。池塘里已放干了三分之二。刘作的雨鞋上,衣服上,都尽是泥点。见到我们来,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他在池塘里,我们俯在池塘边,一高一低地聊着。声音因着这地势,也显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只见一只只鱼就在鱼池里翻腾,看得见闪光的白鳞。鱼儿不大,刘抱怨着,有人偷了他的鱼,本来今天他想用几条大鱼招待我们。他捞鱼的娴熟的模样,就活像一个养鱼专业户。质朴的语言,真实的生活,谁又会知道这是一个作家,一个战场上的勇士?他的四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热血情谣》正出自这双现在正忙着捞鱼的手。
午饭由刘七十岁的母亲操持着。刘是个很幸福的男人,至少现在还在享受着母亲的爱。乡村的原汁原味就从灶火中散发出来。惹得我们一行如饿虎扑食一般地扑到了餐桌上。乡下自制的豆腐经过了柴禾的烧烤,别有一番风味。土鸡在城里早成了昂贵的佳肴了,今天的土鸡味在哪个城里的餐桌上能吃到呢?而小白菜,我们更是吃得放心。都笑称今天吃到了真正的绿色蔬菜。老母亲的笑容恬淡安逸。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母亲的笑容在记忆里渐渐模糊。桌子底下小猫咪的轻声叫唤,使我恍如回到了童年,在湘南那个小山村,母亲看着我吃饭,小猫小狗在脚下噌着,痒痒的,暖暖的。
饭后搬了几把木椅,坐到了桔树下。头顶的桔子正累累地结着,而我们这群城里人,搅扰了桔子的安逸。我们就在隐约可闻的桔子的香气里,说笑着各自的生活。这才知道,原来心中敬仰的人,都是一群真实而可爱的人。周作,即老爷车的主人,善写报告文学,作品几年前被中央三台采用。他的语言最幽默,说得最多的是他一对年少的双胞胎女儿,从他说话时的眼神看得出,“父亲”其实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名牌。徐老师是区文联副主席,长篇小说《山那边的女人》曾轰动一时,他最善长的是在你不经意时,从嘴里嘣出些让你想也想不到的句子,然后使你笑翻了肚。炎儿是大家公认的才女,同时也是公交战线上的一朵花。工作之余她没有停止过写作。在这个世俗红尘中,一个女人能保有一颗清静的心,已是不易。何况她还在嚼着多少人不愿嚼的文学的硬果。文学对她而言,是一个可以实现在的梦想。她的《路遇》《公交人物》就是她通向梦的彼岸的钥匙。而我一直微笑着,在这样的清香的桔树底下。我说不出傲人的成绩,但我此刻有一颗宁静而淡泊的心。
说笑声穿透了桔叶儿,传到了山那边。
刘的母亲是倚山而居。喝的是山泉,吃的是自家种的菜。开门便见竹林,一篷的虞美人在门前开。桔花儿的香味,桂花儿的香味,整个山村的香味,全会拌在生活的锅中,一搅就成了美好和幸福。这种美好与幸福又岂是争名争利的城里人所能体会到的?
回城,依然是老爷车,依然一路奏响那难听的摇滚乐,炎儿依然笑声爽朗。但我的心却宁静了。一直以来,乡村在我心里,就是美好的代名词。在城市喧嚣中,人的心灵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城市的天空下写满了生命承受不住的重。而我也在这份重里浮浮沉沉。只有乡村才能给我一片宁静的天空。白的云,青的草,质朴的人们,纯净的眼神,早已在我心中定格,心为之轻,爱也为之纯净。虽然我也知道,现代的乡村已不全是美丽,但某些污点又怎么能盖住所有的美丽呢?所谓暇不掩瑜,美丽的东西始终美丽。只要我们没有放弃对美和宁静的追求。
刘作用捞鱼的网又打下了十几个官溪蜜柚,给我们留作纪念,我提了四个,回到办公室,请朋友分享。我把乡村的味道也一并带到了城里。想起去年写过的《爱人的柚子》,真希望有一天我会再写柚子,写柚子里藏着的点点滴滴。
2007.10.31
原创[文.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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