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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文 2008-04-02 10:07 收藏:0 回复:5 点击:1158
“人生最痛苦的，是爱情；最幸福的，是读书。”沒听谁这样说过，也沒见谁这样写过，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体会出来的，琢磨出来的。 我常常想，一个人，如果条件允许，连读书都不喜欢，都不感兴趣，还有比这更憨、更傻、更笨的人嘛？又想，在相等的条件下，人和人至所以拉开了距离，有了差别，不就是读书的差别吗？想着，想着，己经苍老而残疾的思绪，便踏着朦胧的月色，原路返回到我的童年。 小时候，家里很穷，穷得连一本书、一张纸都买不起。尽管上了村子的小学，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竟然连一本课本也沒有，更别说什么纸墨笔砚了，每天只是两手空空，忽闪着眼晴，看别人写字，扎着耳朵，听别人念书。村小学是复式制，只有一个教室，所以，我有权利听所有年级的课。除了上课，就是唸书、背书。我没有书可唸，别人唸，我听。哪一年级的都听。轮到背书了，许多孩子却背不过。背不过书，是要挨板子的，我没有书，当然先生是不让我背的。但是，看到背不过书的小伙伴挨板子的那种可怜劲，于心不忍，在他们背不过卡了壳的时候，往往耐不住，在旁边悄悄地给他们提示一句，或一两个关键字。 有一次，先生认真起来，当我正给别人提示的当儿，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吼道：“你会？你连书都没有，你会个屁”！说着，那荆木做得教鞭，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鲜血从指缝里往外冒，他还打，边打边问：“你说，你会不会？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反抗的意识突然觉醒了似地，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仰着头，眼光死盯着学校对面的悬崖，声嘶力竭地可嗓子叫道：“会，会，我会！”先生见我顶撞，更加火上泼油，似乎也抓到新的把柄：“好，你会，会哪一课？” “哪一课都会！” “三年级的？！四年级的？！”… “都会，统统会！” “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日能！”先生语气缓了下来，但脸色却更加阴暗了，由红变青，由青变黑，指着我的脑门，恶狠狠一字一板地说：“咱先说好，若背不过，从卡了壳的地方，往后数，一个字，一鞭杆！行不行？要行，咱就试试，要不行，你立马从学校给我滚出去，不要你这害群之马！”全校的孩子们，挤在这做为教室的小窑洞里，见证这一场师生大决战。 我沒有立刻回答，但脑瓜却在飞速地搜索着，估模着，掂量着，气氛也在窑洞里凝固似地沉重起来。“叭”地一声脆响，先生将教鞭在桌子上一摔，吼道：“你瞌睡了？！” “没有！” “没有就背！” “背哪一课？” 先生随便从一摞书里拥抽出一本，说：“背三年级的第六课，《请医生》！” “弟弟病了，妈妈去请医生”…… 让先生始料不及的是，我不仅没有卡壳，而且一口气不断头地将那几百字的课文，滚瓜溜圆地背了下来。“再背四年级的最后一课《冬天来了》！” 我又连个圪腾都没打地背了下来。 “再背四年级的第八课”…… 我过关了，我胜利了，每一课背完，问学们都为我欢呼、鼓掌，惹得先生几次用教鞭敲他们的小脑袋壳。“过去吧！今后再捣乱，非开除你不可！”在尴尬的气氛中，对决结束了。 当我走出教室的时候，同学们一拥而上，喊着小名，将我抬起来，转了几个磨磨圈，而我不知泪从哪里来，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太喜爱读书了，尽管我买不起书。没有书，却能背过书，是因为在课上听讲时，我已经随着老师的声音，踏着书中的字句，走入书中的情节里去了。在同学们哇哩畦啦像唱歌样念书的时候，我看着一河之隔，对面的悬崖，书中的故事、情节、人物，就像电影在悬崖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演义着。而且，加上自已粗浅的想象，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生动。 一个黄河边上的山村小学，满共二三十个孩子，就那几本书，唸来又唸去，只要用心，听也听会了。后来也常村里人夸我聪明，又说我记忆力强，但我都矢口否认，实际上，我是个又蠢又笨的人。直至如今，连一般孩子都会的“接线头”的活计，都学不会，也弄不清其中的道理。说记忆力强，似乎有一点点，但也不尽然。记忆，如果不扎根在想象的土埌里，就不会有多久的生命。——这是后来慢慢体会到的。 诚然，以上所讲的童年往事，只属于一般意义的读书，学生式的读书，任务式的读书，“十年寒窗”，是苦差事。那么，将它升华甚至扩展到社会上，为兴趣、爱好、追求，去自觉地读书，那将是其乐无穷的事情，难怪古人云：“真乐事，读书写字”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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