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遗事
 
 
楼青衫  2008-05-12 11:55   收藏:0 回复:0 点击:6487          

   在我还很傻很天真的岁月,就发过这么一个很黄很暴力的誓言,并期待着在自己变得很邪恶很强大的时候去实现它。 —— 题记
  
  所有事情是从那个夜晚开始的。那是在师父咽气的前夜,我清楚记得,那时他已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了,按说这样一个病人该是满身褥疮,皮肤干瘪的,但我师父直至死都保养得很好,发型油光水滑,被褥馥香袭人,倒比没有病卧的时候精神多了,让大家都怀疑这是他又一项秘不可传的术法成就。因为茅山弟子都知道,本门第三百七十八代掌门崇明真人是个了不起的术法家,只有我这个唯一的嫡传弟子清楚,其实远不是那么回事。
  那天夜里,师父把我叫到了床前,当着众多弟子的面,把茅山世代相传的掌门信物“西陵女璋器”传给了我。期间的情形我这里不想加以叙述,若有人执意要了解,我建议他去看《怪物史莱克3》中青蛙国王交代后事的那场戏,那死来死去老是死不了的场景,让本门的第三代弟子看得毛骨悚然,纷纷立下了尽早离开茅山的坚定信念。用我一个新入门徒孙跟他一个小师兄说的话来讲就是,我们入茅山派是学术法来了,但如果学了术法后连死都死得这么难看,那还学它干嘛?还不如回家继续做咱的蒙童呢。
  我声明这番话是我在上茅房的途中无意间听到的,但联系师父的死法以及当时茅山派已经开始从义务教育向有偿培养转变的大环境,我得出如下结论:他们的心思代表了茅山各辈弟子最真实的心声。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后面会给大家一个很客观的答案。但现在,我只说现象。
  三天后,师父去世,三个月里,门人陆续星散,偌大的茅山宿舍空荡荡不见一人,只出现了一些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东西,譬如说打印的艳照门照片、沾了白花花物什的花花公子封面女郎的缩微图,还有一本撕到了第十二页的古版《肉蒲团》,一本翻到卷了毛边的繁体字版方寸光《十景缎》。我看见这情形真是相当佩服他们,须知师父健康的时候,每天必然三查宿舍铺,连弟子们的箱子底都不放过。这种严厉的行径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来解释就是,看那些东西必然引发邪念,非一泄元阳方可纾解,但元阳乃修道之人的根本,可不能这么浪费了。
  但我怀疑这是他老人家的矫情所致,据我前几年的观察,他在自己的床洞下面没少放这些东西,只是那时我年龄还小,尚不能领略此中之真义而已。可惜的是,师父遗嘱死后连床化于墓前,所以,那些能消磨人革命意志的东西现在连撮书灰都找不着了。
  到师父烧四七的时候,茅山弟子只剩下我一个,师兄们陆续下了山去,就再没有一个回来。他们走的时候都拍拍我的肩,说,小师弟,茅山派靠你了。我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一个鸭梨,心想,都走吧,还装什么B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想的。我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呢,在茅山派倒闭的时候才当这个生了绿毛的破掌门。
  我吃完山上所剩不多存粮菜蔬,连老鼠盗去的大麦都挖出来生炒掉了。本来本派也是财力颇雄的,但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让它从那时起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力。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放到后面来交代。现在只说已存在的现象。
  在我空着肚腹看《十景缎》的那天晚上,我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师父床洞里看过此类书籍时所发的一个十足YY的誓言:像他们那样很好很强大,如他们那般很黄很暴力。这个他们,自然就是指此类书籍中那些身镶金枪、趿驰美女、背负家国的种马主角们。
  其实当时我想起这个誓言只是个偶然,但人在饿了三十多个小时,打了三次手枪之后,难免会有些颓废思想产生,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邪恶。因此,这段偶然忆起的傻话,从此便主宰了我以后的命运。因为我决心忘了师父关于让我把茅山派存亡续断,发扬光大的嘱托,而转去遵守它。
  记忆十年前师父七十大寿的时候,天下所有秘密门派的传人们齐集茅山,名是道贺,其实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大限已到,好哄抢标志术法最高境界的“西陵女璋器”。那时我才不到十岁,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丝毫没觉得这些事里面有什么诡秘存在。有个大明派的短胡子老头很喜欢我,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他穿一身花里胡哨的西装,一条很贴身的休闲薄牛仔,故意把胯间装扮得鼓鼓囊囊的,很有老来俏的风范。
  记得我们是这么认识的,我在人丛里钻来钻去,他们念念叨叨地给师傅说着迷迷糊糊的祝寿词,都不理我。
  我钻着钻着就撞到一个软乎乎的物件,然后听见头顶一声闷哼,接着就被人揪住头发提了起来。但等看清我是谁的时候,他紫涨的面皮突然通红而后煞绿,这跟最后一代川剧大师吾人永垂的功夫差不多。说到川剧这玩意,其实早在公元二千零九十七年就已经失传了。只是我师父曾给我夸过如此海口,说最后一代川剧大师吾人永垂先生在临死前请他过去,让他把自己的记忆搓成球保存起来,传留后世。说实话,我对师父这说法扎扎实实的心存疑虑。我脑海里想的情形就是橄榄球场上范查尔德抱着球猛冲的样子。我很难相信一个将死的人还会放心地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别人当橄榄球用。
  我很怀疑这位吾人永垂大师最后是不是也跟雍正一样,是装了个榆木脑袋进的化尸炉,因为根据我师父所描述的他年轻时的膂力以及终他一生也没向我正面提及更遑论传授的搓记忆成球术,我只能得出此结论。
  那个大明派的短胡子老头把我揪起来之后,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冲我微笑,那时我只觉得他笑得难看,尚未能领悟到此笑容背后之真谛所在,只是很分明地感到一股蒜气扑面而来。我强忍呕意,好整以暇地问他,贤侄,你早餐吃的什么啊?
  众所周知,我师父的辈分在江湖上其高无比,所以他在给自己徒弟所定的“弟子规”中明文规定:吾之弟子无论见到谁,不管是千年树怪,还是万载木魈,多老也只叫大叔,其他稍年轻的则一律叫大哥或贤侄,不然就逐出茅山派。其实我对于逐出这个说法倒不怎么畏惧,但总觉得叫别人贤侄也还算得上是件不错的营生。
  大明老头名字叫独孤捞起,是第三十七代大明派掌门,本是个很雅很绝很博大的人。但江湖中人为图方便,索性叫他独孤老七,也不知是从哪房开始排起的。老头右手揪着我,左手挥舞,面色青红,口唇掀动,其状十分尴尬。因为大家都在看着,是他把崇明真人的关门弟子,也是茅山下代掌门兼“西陵女璋器”之继承者拎着头发提在手里。
  还是我师父大度,在高台上看到这情形,为示大家风范,用据说叫做千里传音的功夫喊了这么一嗓子:贤孙(指大明老头),和你师叔(指区区在下我),我们名门弟子要行为有度,举止端严,你们俩如此狎昵失范,可不是名家弟子的气派,赶快入席吧。这才救了大家。
  其实只有我知道师父的千里传音是怎么回事,他把一个硕大的音箱埋在主持台的发言桌下,在台子周围装了一整套的漫步者环绕立体声音响,这玩意弄出来的效果足以传遍整个茅山,也不知陶弘景老祖在地下听见了会作何感想!哦,这里我忘说了一则秘术门派的门规,就是尽可能不去使用现代文明的一切成果,所以,按说我师父这行为是有违俗约的。
  那天餐会的吃食大多是茅山的野味,而在这世纪末的时候,整个地球上还有野味的地域已经寥寥,所以,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崇明真人用术法给大家弄来的丰盛款待。但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有天早上我去茅山最高峰之侧去练气,也就是学着呼吸,这是师父交给我的唯一有用的术法,但后来在我了解了江湖的普遍状况之后,才知道这也是天下所有的师父所唯一能教给徒弟的,一切门派,概莫能外。
  正在我鲲吐鲸吸的时候,突然在一大蓬草下面看见了数十窝野鸡斑鸠之类的居住群落,想起师父正在为他的七十大寿拿什么独特的东西招待宾客而发愁。于是按下慈悲之念,把这些花花绿绿的扁毛畜生一股脑擒起,拿到厨房,并以此换来了一个星期的休假,想想十足划算。
  再回到十年前那个现场——当此情景,大明老头大约是急中生智吧,但很难说这举动能够称之为智——他腾出闲着的左手,急匆匆拿出一个夜明珠模样的东西,飞快递到我手里,小兄……叔,这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您不要见怪……。从他当时瞳孔扩散的程度来看,我基本可以断定他根本不知道递给我的是件什么东西。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日茅山派在各神秘教派中的实力和影响力。但我没想到厄运就是以这样一个简单的收受为契机,在其后的岁月里将我所栖身的茅山派直推到今日这般只剩孤家寡人,江河日下的境地。
  当时我把那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光灿灿甚是好玩,就没再理他,转身去找师兄们显摆了。根本没听到该老头身后汹涌而低伏的骂声——
  眼里凶光毕露的大明弟子丑:大师兄,你怎么把掌门信物交给茅山派了,你这是欺师灭祖……
  大明老头咕哝着辩解:不就是个发光珠子嘛,等我们拿到了“西陵女璋器”,我去仿古器物制作坊给大伙一人订做一个,电子打磨,绝对和这个一模一样,让你们都过过掌门的瘾。
  有点龅牙的大明弟子寅:二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师兄说得有理……
  最年轻的大明弟子亥:大师兄,二师兄,七师兄,师父遗训,我们大明派弟子不许说电子,不许穿纳米,不许……
  啪,这声响让一场子的人都回身来看,只见大明派所在的位置上尘涌沙扬,人影朦胧,不一会飞出了三部手机,两只MP4,还有半截范思哲牛仔衣的袖子。幸好那会我已经跑回茅山宿舍去了,不然准会给笑死到当场。第二天听说大明派的众师兄们一起施法把师弟亥送到了山下的第二医院,大约是因为大明亥的伤情太重,实在不宜用术法治疗的缘故吧。
  茅山的弟子都知道,患感冒伤风还可以请师父用术法施治,大不了完后再捂住被子发汗。但阑尾疼或骨头跌断就一定要忍着走二十里山路的痛苦去找医院,这样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若听师父的话乖乖回去等施法,那简直就是死定了。茅山派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不知其他门派会不会也一样,但以我推己及人的心思去想,其别大约甚微。
  那天的场面就是这么混乱,这些门派有的唯吃荤腥,有的只茹纯素,十分之难伺候,加之大明派的内讧刺激了各派的血勇之气,所以现场颇有些澎湃浩荡难以收束的意思。幸好那天我们把山下小城里大小餐馆的厨师都请了上山,川鲁淮粤各菜系基本齐备,总算在开饭的时候把人心给稳定了。但请厨师这件事在山下小城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可以说直接地左右到了今天我派今后命运之流向。
  关于这一点,这还得从当地的习俗说起,由于该小城山明水秀,还有世界上硕果仅存的野禽荒兽可看,于是吸引了大批的世外高人,豪商大贾,以及贪官污吏,这些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名,表面上虽没什么共同之处,但在日常生活中却有个完全一样的德性,那就是懒,而且互斥对方为下里巴人。
  本来这情形与我派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这些懒人们平日通常都是在馆子里吃饭消磨时间的,我们把那些厨师一请就是一个多星期,致使小城百分之九十八强的饭馆关门歇业,零售的米蔬暴涨,粮油大贵。这些人家里设了厨房的还好说,没有厨房的就只好到邻居家蹭饭,由于大家平日里都曾不遗余力地诋毁过对方,所以这么一来就相当尴尬了,而这种种的不便和怨气,都被集中发泄在了茅山派身上。在天下门派大聚会过后,法院一纸传票递到了茅山。公诉大会上,原告方代表极陈我们茅山派倚势欺人,造成了小城的社会紊乱,百业萧条,要求赔偿相当于本地三年GDP当量的物资给他们。由于此次是这么多人一起发力,根深蒂固的茅山派(包括师父、我、以及众师叔师兄师弟师侄师孙们,还有我的宠物犬苏察哈尔灿和厨房里烧火的百里奚)在其后的数场官司里大败亏输,赔了个精穷。
  可怜我师父崇明真人原是一条精壮的老头,甚至有人谣传在小城里举办的脱衣舞会上见到过剃光了胡子的他。这次又在寿宴大会上成功遏止了各派妄图抢夺“西陵女璋器”的念头。虽说他那一番施法造成茅山派屋宇坍塌,宫殿倾圮,但其震慑群雄的目的却实实在在是达到了的。关于当时情形,我在后文自有补叙。总之,他在正值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时候,经此五雷轰顶般的落差和打击,顿时就歪过去了。之后虽然继续活了八九个年头,但对什么都怏怏不睬,浑不是当年龙精虎猛的状态了,只有在临死前才回光返照三数月,而得以重现当年风采。
  关于那次大会,我要补充的是:时年已七十岁的茅山掌门崇明真人在大家餐足之后显示了一项高蹈无伦的绝技。众所周知,崇明真人是以北辰离水玄诀神术闻名于世的,据说该术最大的功用就是在各种匪夷所思的情形下驱水运波。
  而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茅山派有个专用于数百人开宴的大石坪,那次的宴会就是陈于其上的,餐毕时节,师父做出了这样一个动作,他从袍袖里拿出了众目所期的“西陵女璋器”,然后自个嘀咕了句:这满山狼藉的岂不亵渎了宝物。声音蛮大的,估计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但就是不知这话什么意思。一位师兄心眼比较灵动,以为师父是在暗示各派的长幼弟子们,说他们就是这满山的狼藉。忙操起手里的盘子,准备随时用务实的姿态身援师父。
  就在这众人懵懂,干戈将启的时候,真人胯下突然冒起一股半腰粗的水柱,直把他顶起了十多米高,他在柱头三摇两晃立即站得稳稳的,然后俨然天神般铸于其上,继续用千里传音(也就是漫步者,我一直没弄明白他把话筒藏在哪里?直到后来为他殓尸时才发现原来是埋在脖颈之下的皮肤里的)的功夫说道:各位同道们,今日我七十寿诞,得各位到贺,荣幸之至。我在十年前就已立愿要在古稀之年开始闭关。现在时辰已到,是到践言的时候了。茅山观小庙窄,就不留宿各位了。我们在山下的宾馆为各位订了房间,一应费用,都用茅山派报销。
  说实话这是我记忆里师父最拉风,也是最大方的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发现他既帅又有风度,还不吝啬,这种观感在我这半生里在没有过第二次。估计当时在场的修女、尼姑,火居女们也都是这么想的,虽然那时我还小,但还是能感觉出当时她们眼睛里灼人的温度。
  各派精英们见此情景,倒也不敢冒冒失失说什么反驳的意见,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相互观望,其实是在等看师父还会出什么新花样,因为只这一下子虽然厉害,但还不足以让他们落荒而逃,毕竟“西陵女璋器”,是个好东西。
  其实后来我向已和我成为密友的大明老头独孤捞起讨教过这个问题,那“西陵女璋器”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大家如此千里来去地大动干戈。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他师父遗言让这么做,而他师父也只是因为其师父的师父要求而这么做,照此推去,估计其渊源一直能追溯到石器时代甚或更早。我听完顿时无言。
  话说当时师父站在水柱上已经一分多钟了,据我后来的调查来看,他在那瞬间心慌意乱已到了一个极峰,因为脚下的水已快不够调用了。茅山派观宇所在的那个山头上有一片小小的湖,大约蓄水几千个立方。我之所以要提到这个湖,是因为后来在一个干旱的年景,我在洼底发现了个很粗的洞,直通山腰大石坪,而且该洞口绿藻繁盛,掩饰颇密,安装着智能水控装置,能大能小,能抽能堵,不过我看到的时候能源控制板已经坏掉了,而那时我师父也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常想,他是个如此狂热而精熟的现代技术使用者,但限于古老门派里的世代传统,只能用这种方式偷偷过下干瘾。而他要用终身去谙习的却恰是最陈腐最没科学精神可讲的术法,这真是种深切的悲哀。
  一分多钟后,水势已有明显下降,各派脸上都露出那种一切不出我之所料式的笑意。但就在这时,崇明真人在柱头上做了个芭蕾式的侧翻,那动作敏捷得让人不敢相信是个七十岁老头能做出的。此势一作,他脚下的水顿时以数十倍的流量喷涌而来,横扫全场,把所有红木桌,黄梨木桌,玉屏风,茅山宿舍的玻璃窗,还有国家保护级的文物大殿都冲了个七歪八扭。
  大家见此情形,发一声喊,轰然散去,连订好的宾馆都不住了,买航班的买航班,订车票的订车票,径直各回各家。虽然师父一直把他们这种行径说成是被自己的术法震慑了,但我其实更倾向于他们是被师父那种自虐式的动作给吓呆了。换句话说,是被崇明真人那悍然忘我的作风惊走了 —— 纷纷想,“西陵女璋器”就是再好,也不值得把自己安身立命的居所都搭进去吧!
  后来我和独孤捞起结交时,说起当日的情形,虽然我俩相差三十多岁,但对那事的观感竟是无限接近。我们为此喝了一大坛酒,是他付的账,因为对小城居民十年来不间断的输财,师父过世时茅山派已濒临破产的边缘。
  捞起自从那次回去之后,不知为什么也突然感到心灰意冷,终于在八年时间里教了个小徒弟,然后自己辞了大明派掌门之职,在江湖中漫游。我遇见他时,他做着一家健身馆的教练,还是喜欢穿西装薄牛仔,胯间鼓鼓囊囊的那东西更劲健了,他让我留在馆里帮他,我看这活儿挺好,就留下了。
  再后来的后来,我发现他还兼做当地十多家脱衣舞厅的保护者,突然再次想起自己小时候所发的那个很好很强大,很黄很暴力的誓言,于是刺了纹身,刮了光头,在该地的街巷里做起了流氓……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
  
  
   2008、3、20夜初稿
   2008、3、27晨二稿
  

作者签名:
我开始跑,跑,跑,跑,跑到喘不来气
一回头,她温柔地说:
羊骨头汤,热的,喝不?
我闭气,下咽,开始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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