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纵横七·试杀]药渣奇谭
楼青衫
2008-07-03 14:18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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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五五年六月二十六日午时,金乌烘烤,福王胡同北角两只死去的公鸡正在发出恶毒无比的臭味。石越歪在檀木大床的光木板上,睡得正沉。
他这间居室四壁萧萧,干净得跟水洗过一般,最扎眼的就是这把简约古朴、他的先祖福王曾睡过的褚色檀木床,现在这已是他唯一的家产了。
这些年要不是祖上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他也过不上如此花天酒地,动辄开起无遮大会的生活。熟悉石越的朋友都知道,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要上十个八个小姐,然后在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里挨个奸之。当然这样的生活是很费钱的,这不,在他二十七岁生日过后不久,银行和酒店来清算他的欠债,拉走了所有能拉走的东西,才堪堪抵平帐目。幸好当时机灵,偷藏起了一把据说是朱元璋尿过的金夜壶,今天拿到琉璃厂去卖,却被人说是镀金的,只换了五百块钱,但这也差不多够他去一趟“朱颜街”的了。
石越是“朱颜街”的常客,他小时候正处在电视开始消亡的年代,长大后很少看见电视了,耽于童年余梦,他对这个玩意还颇有些念想。自从发现这家“朱颜街”妓馆还留着这东西,于是就把活动范围圈在了这里。这大概是因为他骨子里还留着祖先的脾性,对一切古老的东西都有好感。
电视上放着本世纪初拍的电视剧《寻秦记》,他一边看着古天乐卖力的表演,一边懒散地揉搓着身边小姐身上某些凸起部位,这么过了十多分钟,那小姐不耐烦起来,说,大哥,换个地方摸撒,都起茧子了。他才想起自己这是寻欢来了。唉,遥想当年,哪有等小姐催促的份儿,直接就能给她挑了。
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于是翻身仰躺,那小姐自然是个惯家,看他如此,立马自己跨上来开始摇动。一边的电视屏幕上古天乐正在调戏宣萱,他看着那虚幻中蠕动的嘴巴,下身一热,就瘫了下来。妈的,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天雨,钱一不行就啥都不行了。
那小姐一脸的庄重,用很虔诚的指法清点钞票,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声,丝毫没顾及他没褪干净的裤衩上那点点斑斑的污迹。
石越嘀咕了句,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套子都不提供个。那小姐看钱没问题,心情估计也好了些,接口道,大哥,我看你也不常干这事,我放心着呢。
石越苦笑,突然想起一则笑话,某人在餐厅要了一份汤,服务小姐端来时,拇指杵在汤里,他说,小姐,我的汤。那服务小姐说,谢谢,我不怕烫。石越觉得当时的自己正是那个客人。
这是几个小时前的事。
此刻,他正在酣睡,睡梦里看见的事很古怪。他站在某条繁华大街中央,四周是疾驰的车流。红绿灯不断变幻,他几次迈步都没能跨过那个十字街道。好不容易等车少息,刚走到正中,一辆硕大的悍马驰来,他还来不及想什么,就虚飘飘地飞了起来。不痛,也没有瞬时的失重感,这只是感觉,怎么这样的事会如此漫长。而后开始落地。在降落的时候,石越醒了。
眼睛刚刚睁开,他就有些懵了。他一时没弄明白,身下的檀木大床怎么会换成了沉香木的地板,空空的四壁则挂着华丽的帘帷。左边帘后传来女人吃吃的笑声和撩水声。他很想爬起来查看一番,但身上竟被宽窄不一的绸布条死死捆住,丝毫动弹不得。
正在为难间,帘子哗啦被拉开了,一团粉红色的人影挟着香风从他脑袋上跃了过去。几滴微温的水珠落在他肚皮上,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除了那些当绳索用的绸条外一丝不挂,下身的小兄弟也神色不属地垂头丧气着。
那团人影这时已披上了件暗绿的罗衫,但看她颤颤巍巍的胸前,就可以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遮。那女人从榻边扯过一个绣墩,看着他嘻嘻直笑不说话。石越被看得有些发毛,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还可以发声,就懒声问,这是在哪儿啊?
那女人手里拿着一根类似于如意的小木柄,听他这么问却一点都不诧异,口唇张了张说:元佑三年啊,你这是在宫里。你不会啥情况都不知道吧?上次那个薛敖曹就挺明白事理的。不过也难怪,你不是一直都昏迷的嘛!语调略有些怪异,好似是河南一带的口音。
石越闻言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靠,我的天啦,老子这是穿越了,居然真他妈穿越了。正被这消息震撼得不知南北呢,突然感觉自己的下体被一只手拿住弹拨了起来。再看那女人,正在用手里的小木柄拨弄他的下身。不几下那小玩意就不尴不尬地半立起来。女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脸憋得红红的,说,你这东西怎么回事,刚才我怎么弄它都没反应,这会儿怎么倒灵醒了。不过看你的物儿,还真是做药渣的材料,不比那薛敖曹差。
药渣?石越原本有些清醒了,一听这话却又糊涂了起来。他再次看了看四周,深绿近黑的帘布层层低垂,浑朴厚重的铜鼎燃着松枝。这情形看上去并不陌生,就如清宫戏里常见的那样,不过就是没清宫戏的场景那么精致。而且……四周的帐幔全是黑色。最重要的是,他看到地榻上搁的帛书通篇都是小篆,只有落款李斯二字能勉强认出来,这还得归功于当年导师挂他三次古汉语课的成果。药渣……黑色……小篆……李斯……秦?难道眼前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他眼前一黑,刚撑起的身体又倒下了。
史载,秦尚水德,故其国人多服黑色。石越脑袋里泛起这两句不知出处的句子来。药渣,想起来了,这是个国人皆知的典故,见于清代褚人获的《坚瓠丙集》,故事是这样的:“有寓言曰:某帝时,宫人多怀春疾,医者曰:‘须敕数十少年药之。’帝如言。后数日,宫人皆颜舒体胖,拜帝曰:‘赐药疾愈,谨谢恩!’诸少年俯伏于后,枯瘠蹒跚,无复人状。帝问是何物?对曰:‘药渣!’”而据某人考据,这故事中的某帝,正是秦二世嬴胡亥。难道说真是穿越了吗?别是白日做梦吧!
但他很快就清楚地知道了,这绝不是做梦。因为那个艳装嫔妃已经贴了上来,她手里还拿着那柄木如意。石越近距离一瞄那上面的光泽,就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了,也知道了为什么这女人一看到自己就如此的心花怒放。
见这情形,石越心里还真有些发毛,虽说这种艳福是他素来惯习,最近梦寐以求的,但这时真遇上了却是色心全无。但那女人却不管这些,木如意在水里蘸了蘸,又从壁柜里翻出一包药末,涂在上面,然后向石越的物儿伸了过去。
石越那小弟本是软绵绵一副畏缩不前的样子,但被这药一沾,顿时跟大火烧过一样凸然翘然,然后那女人用一种很反面的姿势凑了上来。石越曾经历过无数女人,但这种被强奸的事却是连梦都没梦见过,而且就算是“朱颜街”最放荡的小露,也没有这么狂野,今天这可真是开了眼了。哦,不,是开了荤了。就在这恍惚里,那女人身子剧烈晃动,突然压抑着尖叫一声滚鞍下马。
石越望望自己湿淋淋的下身,心里直纳闷自己这一穿越居然连最近已消退得差不多了的功能也得到恢复,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好处。然后用最谄媚的笑容向那女人说,嗯,你都过完瘾了,这下总可以把我放开来了吧?
那女人一边抹自己的汗,一边朝他诡秘地笑笑,然后转头向帘后娇喝,你们几个看眼热了吧,都出来吧。这付药赏给你们了。芸香,你要悠着点,别一次把他给熬干了,这副药还挺好用的。
帘子被一把掀起,四个婢女模样的姑娘扭扭捏捏走了进来。向那少妇嫔妃浅浅施礼,看她转出帘子,然后才一起回头来看石越。先前脸上羞答答的表情顿时一扫而光,左边稍年轻那个捅捅长方脸那个,说,芸香,你先来吧。那长方脸的说那怎么好意思,但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石越那余勇犹贾的小兄弟。另一个瓜子脸的吃吃笑道,我说芸香姐,你就别装了,速度快点吧。我们也好久没吃药了,好不容易来一个还行的,就这么假惺惺让来让去了吧。
那芸香于是说,那谢谢姐妹了,我很快就好。说完就用很正面的姿势套了过来。石越嘴里发出一种介于苦乐之间的嘶嘶声,歪过脑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看她在自己身上嘘嘘飞扬,等着那抽搐的一刻到来。
那嫔妃模样的女子在兰盆里仔仔细细洗涮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向已经完事出来伺候她的芸香道,你看看她们快完了没有,完后把那服药原搁到六号橱柜,下次取用方便些。芸香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石越五度起落之后,已是有些疲倦不堪了。幸好再没人来挑逗他,躺在地榻上很快就眯了过去。连中间被人搬动转移都没有知觉,等一觉醒来,只觉得眼前花花绿绿,竟是一间超大无比的窑洞。而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则是各色绣缎织成的顶棚,没想到这秦朝人就知道挂顶棚的了,下面是富丽堂皇的各色家具,他身子疲累到极点,身子都不愿转动一下,所以只能看到这些。
正在嗟叹,突然身后发出一个声音吓他一跳:……你看看这位兄弟,大概是今天才来的,已经被操练成了这个样子。唉,西门兄,你觉得下趟会是哪个娘娘来叫人呢?你最多能撑到几个人?反正我是越来越不行了。
另一个声音哀叹道,谬兄啊,你说我们这都叫怎么回事啊这,唉,也没什么想头了。我只求叫我的不是湘妃,她那里最讲究排场,婢女于是也就最多,我去一趟她那里,回来就是躺三天也恢复不了元气。不过那儿小婊子就是个骚,想起来蛮带劲的。
那姓谬的闻言连声附和,是啊是啊,上次我把她那十一朵金花伺候个遍,回来连喝水的力气都没了。哎薛大人,你比我们来的都早,听说处理上一批药渣的时候,你是唯一留下的元老,你得给兄弟们讲讲你是怎么保养的,只要熬过这三个月不死,我们就都能回去了。
石越听得越来越是迷糊,先前的疲累再次袭来,头一沉就又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石越一睁眼就看见一片方巾,然后一个浓眉大脸的男人凑了过来:这位兄弟醒了啊?你好,在下西门庆,山东阳谷县人氏,我看你睡得这么踏实,一直没敢打扰,看兄弟这精神状态,怕是从贞妃那里来的吧?
石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突然一激灵坐了起来。什么?西门庆?我的神啊?这回穿越真他妈的没道理,居然能乱成这样?历史、朝代、取材都他妈一团糟,连小说里的人物都混到一起了。
他点点头:正是从贞妃那里来,唉,苦不堪言呐。那这位仁兄贵姓啊?我刚听你叫他谬兄?莫非是太史公笔下大阴人谬毒谬兄?石越要是装腔作势起来那绝对一流水准。
那人听石越这么说,满脸堆笑凑过来道,在下谬毒正是,这位兄弟真是博闻广识,连我这等隐事都知道。敢问贵姓?太史公又是何人?
石越懒得给他解释,胡乱敷衍两句,从板床上溜下地,感觉腰膝之间跟灌了醋一样又酸又软,从没这么累过。
拿起桌上的茶水一气猛灌,这才有余暇去观睹同窑这几位仁兄的风采。只见谬毒一米八五高下,乍一看极其精壮。凑近去看的时候,腰背佝偻,眼圈发黑,一副欲求过度的样子。问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门庆一听这个问题就怒气勃发,道,半个月前,二娘给我吹完箫,我们正准备睡觉,迷迷糊糊看见窗外一道光闪进来,我就给摄到这来了。他妈的一见面就被淑妃强奸了,我西门大官人生平都是奸女人,何曾被女人奸过,真是奇耻大辱啊!
石越斜喵他一眼,嘴里漫声附和,心道,你丫还有脸说这话。然后指着躺在角落假眯的一壮男问,这位仁兄是?西门庆嘴角一撇,悄声道,你是说薛大人啊?我们都是被动小受,人家却和谬兄一样,都以此为职业的。那位就是则天女皇的如意君薛敖曹薛大人。
石越站起来向四下唱个偌,倒也似模似样。然后道,在下石越,来自粤西,我想知道……,他正要问问这事情大概的原委。突然一声脆生生的宣呼打断他的声音在洞外响起:西门庆听旨,速至清泉宫湘妃处伺候。谬毒听旨,速至流霞宫娴妃处伺候。薛敖曹薛大人,简妃有请。这姑娘念到薛大人三个字时,声音突然跟调了蜜糖一样甜得发腻,一听就是被薛敖曹大力征服过的。
三人闻旨都是一声长叹,从开到半叶的门里鱼贯而出,石越看看走在最后的薛敖曹,想这人在唐朝历史上也算得上大名鼎鼎,却原来是个三棍子打不出屁来的闷骚货。
一时诸人走得一个不剩,大门哐当关上,石越呆看着这间不大不小的黄土洞,和那朽篱笆一样的大门,坐下来将纷乱如麻的思绪仔细理了理。
当下的情况是这样的:穿越 —— 来到秦朝 —— 成为面首 —— 化作药渣…… 靠,这行当虽然香艳,但也不值得付出恁大代价吧!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不至于连这样的事情都没点办法吧?何况这门如此朽薄,看守的侍卫又经常一两个小时不见人影,要逃走还不容易吗?但逃出去怎么办,又没有现成的时光机把他送回现代,再说就算送回现代,那生活能比如今好吗?这里有吃有喝有美女,还可以尽情嘿咻,自己有钱时不就一直过的是这种生活吗?那在这里过过又有何妨?……
他这么枯坐着想了半天,突然笑了,是啊,怎么说这也是个好行当,要说乍就舍了,还真颇为可惜。这不也有一届下来并没有成为药渣的嘛,薛敖曹就是眼前一例。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西门庆已经回来了,谬、薛二人估计还在奋战,因为据西门庆说,淑、简二妃那里侍女众多,往往伺候一遍就得整晚,被历届药渣视为畏途。历届?石越听他说到这俩字,惊诧起来,靠,原以为药渣只是偶尔用来慰藉宫人的,想不到居然如高考一样成为定例了,也不知这秦皇胡亥是怎么想的?难道这家伙是出生在草棵之间的吗?竟对绿色如此钟爱?!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石越也被征召了三回。贞妃那里有个小宫女是新进的,被他破瓜之后,对他颇是恋恋。霜妃那里有个少妇模样的宫女,身怀名器,每每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而淑妃那有个宫女箫吹得极好,比他在现代时遭遇过的所有妓女都技术精良。
这一切好处,让他越来越不愿离开那个窑洞,也越来越理解为什么西门庆谬毒等尽管一副骂骂咧咧牢骚满腹的样子却从没逃跑过的原因了。是啊,陷入这等温柔阵仗的男人,即使明知损精耗血岁月无久,又有几个是能自警自拔的呢?
他们一边极力向诸妃们展示雄风,恣肆耸动,一边盼着时间能慢下来,不要那么快让下一届的新进们掩埋了自己的锋芒。石越总算清楚了为什么薛敖曹会对大家如此冷淡甚至仇视了。因为他知道,他能留在下个下一届的机会,已是无限渺茫。那么,对每个新进又岂能不视为仇寇。
洞外的天空澄蓝明净,阳光和煦微暖,只是太渺远,不及眼前的欲望来的真实。所谓自由、成就等等花里胡哨的东西,对这间糜烂的洞窟而言,遥不可及也不必去及。
石越有时会想,为什么会突然穿越了呢?而既然来了,是不是可以像项少龙一样在这个朝代叱咤风云一番呢?但这些只是偶尔念及,毕竟这种诸欲皆满的生活太有销蚀力,让人不可能长久清醒。
再后来,渐渐就什么都不再去想了,只是每天在极乐和疲惫之间流转着。囚室之外,欲望之中,霎时与千年,早已失去了鲜活的颜色,慢慢随着时间干枯,死寂,直到夭亡。
半年后,那一时空的宫墙外,十数个小太监抬着四付担架,把四个干瘪不成形状的物事倾进了咸阳城的护城河,那四片轻飘飘的身体,落水甚至都溅不处水花来。而与此同时,北京城某警局的户籍电脑一阵疯响,然后一条消息报来,“XX胡同XX王府遗址的继承人已确认死亡,王府可予收回。”,这是二十一世纪中后期最完美的技术,对每个本国之人都有效用,无论死生,包括一切关于这个人的周边资料都有记录在案。
那个给文物部门打电话的警察按动手机,再次拨出一个号码:喂,朱姐啊,那福王府的地方终于腾出来了。恩,对,石越死了。据说那丫死得特恶心,等人发现都臭在床上了。你不是一直念叨朱颜街规模还不够大吗?这两天多向文物局的老郑发发糖衣炮弹,派几个最好的姐妹出马。嗯,对,只要把他拿下,你们扩建和挂牌的事我都包了。嘿嘿,当然不会白给你帮忙的喽,你得放小露出来。哎哎,那敢情好。哎呀,看你说的,没问题,咱们说话都要算数的嘛。哎,好,那我挂了啊。
2008-6-25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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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惊奇侠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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