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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也 2008-07-25 22:05 收藏:0 回复:7 点击:6484
忘情•刀 文/sunny 所谓忘，即心死 心死了 人还能活？ 若活着 心便不曾死 死不了，何来忘……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一杯酒，一弯月，一把刀。只是，人何在？ 1、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她击箸而歌，歌声慷慨激昂竟丝毫不逊男子。谁曾想那壶口观瀑亭中坐着的却是这样一个露浓花瘦的人。 “姑娘好歌，堪比男儿，不知酒又如何？” 好景，好歌，好酒！他不请自来，反客为主，仰首便去了半坛。亭内酒正浓，亭外涛声轰鸣，水雾缭绕，犹如万马奔腾，惊天动地。 “禹治水，壶口始，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双腾虬浅直冲斗，三鼓鲸鳞敢负舟！” 她又唱，迎月举刀竟舞翩然…… “她用刀？一个用刀的女人？”少年听此忍不住问。 “是的，她用刀，她是我生平唯一见过的用刀的女人，十年里只三刀，不，应该是三刀半！” 秋如水月半弯，难得的清静又被身边这懵懂少年打断。 “是这把刀？爹从未离身的这把刀？它叫什么？”知子莫若父，父老子亦知。他笑。抚刀仿佛又见到了那个人。 “忘情！” 2、 天若有情天亦老。 每个人都会老，所以是人皆有情。 要成为一个杀手便要无情，要成为杀人坊里最厉害的杀手便要绝情。 我是一个捕头我追踪了她十年，十年里她只杀过三个人，一次一刀，刀刀毙命。十年里我遇见过她三次，每次都没能下手。不是我不杀她，而是我竟然下不了手。 最近的那次，那把刀已贴着我的身体，可是偏了，她的刀锋居然会偏。她没杀我，她说： 其实，杀一个人，很简单，只要一刀！ 可是，我杀一个人却要三年！ 因为我的刀是忘情刀，没有情何来忘！ 用三年的时间去忘还太短。 你不是我要杀的人！ 所以，我只得了那半刀，江湖上谁也不知道的那半刀，它只属于我！ 3、 “为何用刀？你这样的女人不该用刀！” “呵，那我用来切菜！”她的笑在刀影下熠熠生辉，如月明媚皎洁。 如果我不知道她是谁，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像只是拿着把普通的切菜刀，那种神情就如同要给心爱的人做一桌最丰盛的佳肴。 “我已经好久没做过饭了，做饭做饭，你知道就是要做给别人吃的。他死了以后，我不再切菜。所以，我的刀只能用来杀人。可是，那一刀我却等了三年，一个女人又能有多少个三年！我的心比刀快！” 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发，发绕指尖，乌黑的长发搅乱了我的心。 4、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杀人坊要杀一个人必出榜，只有揭榜的人才能杀，旁人是不能插手的。有人死就有人卖凶。命可论价人如蝼蚁。可是那一年，没有人敢揭榜， 因为要死的人是江州死马。 江湖上有云：想活的找死马，找死的杀死马。死马不能死，因为每天都有人在死，没死的也是受伤的。只要死马在，死马都能当活马医。谁也不会怀疑死马的医术，医者父母心，医仙又岂会见死不救！ 可是，死马还是死了，揭榜的是她。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一直以为他会娶的人是我，我给他做饭他为我画眉。眉若远山，饭香扑鼻，我与他从此相看两不厌！呵！红颜易逝，再美的人都会老，百看必可怖，他又怎会不厌！” 她慵懒地凭栏而眺，手里的酒一碗接一碗。我看不到她的眼底却只看见那深蹙的娥眉。 “其实，我算不得一个杀手，杀手是没有感情的，而我却为情而杀！那一刀下去，一点都不难，他根本没有躲，我的心比刀还快！他知道的，他爱上那个叫青笺的女人时就该知道的！青儿，青儿,他居然这样叫她，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含情脉脉地看我。他的眼眸比这把刀还要明亮！” 情到浓时情转薄，都说恨一个人，爱一个人要用感情，但遗忘又何尝不用感情。她说她太爱他了，以至于除了杀死他，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遗忘。她等了三年，三年里却没有人揭榜，所以她揭了自己的榜，从此卖身成为杀人坊的一名杀手。 “那后来呢？”少年又问。 后来？ 5、 “为什么杀她？” “我是一个杀手！杀手无情，只为杀而杀！” “你不是无情，你只为忘情！” “情，又为何物？” 她说这个世上的人只能分两种，死人或者活人！死掉的人便不会再有痛苦，相思苦相知苦相遇何尝不苦！她说中了我的心事，除了喝酒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非圣贤可我寂寞。相见争如不见，她的刀从来不为我而舞！ 杀人坊的老板娘青姑娘竟死了，还是一刀，刀法凌厉，如鱼入水，溅起的水花仿佛只是桃花几朵。 “三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刀法已这么厉害！”我看着她，她的发更长了，她的眉弯如新月。 “她教我的，我用了三年学这一刀，她说我天生就该是杀手，心比刀快！” “为什么杀的是她？” “每个人都会死，她死在我手里却好。人生得一知己足亦，有我她又需何人！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这一刀就叫：桃花！” 她又击箸而唱：山有木兮木有知，幽幽情，心许君！ 心许君……我怔然。那我的心呢，我的心又能给谁？ “她竟然杀死了鼎鼎有名的青姑娘，那后来呢？”少年的惊诧一如当年的江湖。 长江后浪推前浪，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就像这壶口的黄河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6、 三年又三年。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个孤独的人，一柄孤独的刀。刀锋薄如春冰，杀气却浓如千年不化的雪。我知道这三年江湖上人人都在找她。我，也一样。 每个人都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刀：追魂断情刀；一刀挥出，人追魂，情亦断！用刀的是个女人！ 只有我知道，那其实只是一把切菜的刀，一个只为了忘情的女人！ 三月的雨斜织着密密麻麻，如我的酒，化不开也难醉。所谓忘，即心死。心死了人还能活？若活着心便不能死，死不了又如何忘？ “你来了？” “恩，下雨天，留客天，我不来你这里，又可以去哪里？” “哦，我以为你忘了，三年前我就在这里等你！” “是忘了，后来又想起来了！” “噢，来了就好，我们喝酒！” “呵！这三年来你就等我喝酒？这观瀑亭边的酒馆也是你开的？” “恩，但愿与尔同销万古愁！” 愁……明月照，照寂寥！人过招 笑藏刀。 “官，忘了我！” 她转身，那刀更快，刀影里她的笑竟比桃花还灿烂。如一泓秋水，我看不到底，没有风，却又那么冷，只是刀风，那刀却看不见，只有刀风才会这么冷。 “夜色……”我大叫，抱起她。她的刀就这样落下。 “为什么？” 她笑：“我只是想知道，死了是不是真的能忘！这一刀，我练了三年，它叫-寂寞！” 我的心好痛，寂寞有时甚至比刀锋更尖锐，它一下子就能刺入你的心底。 7、 “死了，她就这样死了？”少年怅惘，“她最后杀死的原来是她自己！” 是的，她死了！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一杯酒，一弯月，一把刀。只是，人何在？ “那是怎样的一把刀，爹，我想看！” 刀，就是刀。切菜的刀，杀人的刀都一样。刀和人都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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