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叹息(组诗)
 
 
残文  2009-07-05 23:00   收藏:0 回复:5 点击:4536          

   故乡的叹息(组诗)
  
  
  
  ○ 纫
  
  针鼻子,是母亲
  第二道门槛
  年轻时,坐在床上
  就可以看清
  门外的风景
  
  六十度的门槛
  将透明的青春
  磨成毛玻璃
  
  模糊了
  补丁似的黄土地,将大山
  打扮成
  花花绿绿巧媳妇
  
  模糊了
  翻沟越岭的山路,都是
  系着家门的线绳……
  
  早晨走到下午
  摸不出
  熟悉的家门,思念
  等在院里。被风
  吹成乱云
  
  ○黄河畔的老柿树
  
  这些老柿树,只向前
  迈半步
  就跳进黄河了
  
  跳进黄河
  也洗不清,苦涩的
  命。猛回首
  抓住崖畔草根。半空中
  留一个,倒悬的
  问号
  
  左看右看
  总像似
  我的哪位亲人,
  
  
  ○柿子村
  
  故乡,藏在柿树林里
  乡亲都是柿子虫
  
  柿饼、柿瓣、柿皮……
  养活,一村柿子命
  
  谁说
  柿木可以炼铁
  一夜间,柿林
  被统统砍光
  
  那只
  偷柿子的乌鸦,半空里
  屙一泡屎,柿子
  才沒有绝种
  
  
  ○吮吸
  
  故乡,年迈的
  亲娘。干瘪的
  乳房
  
  嘴,含着左边
  手,掐着右边。总嫌
  奶水不足
  我是跪乳的羊羔
  我是暴燥的驴驹
  
  忍不住,狠狠
  咬了一口。我
  疼了一生
  血水,流了
  四千里
  
  
  ○母亲和父亲
  
  父亲死的时候
  母亲还很
  年轻
  八十岁的母亲,走了
  父亲还在半路
  苦等
  
  
  父亲和母亲
  照片,放在一起
  像母子
  
  陪母亲下葬的
  那个稻草人,和我们
  一点也不亲。
  
  冰凉的石碑,刻着
  父亲名字
  摸着摸着,终于摸出
  滚烫的体温
  
  ○收获
  
  一瓢黄河水
  爹娘舀上来
  舍不得喝,泼在
  石板上。指望
  石头发芽
  
  水份,被太阳舔了
  留一层
  薄薄的泥沙
  是坡上的耕地
  
  汗毛似的,
  庄稼。养活
  一代代,黑瘦的
  希望
  
  麻雀舌头殷
  干瘪的
  麦颗
  像我,也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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