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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文 2010-01-04 17:21 收藏:0 回复:1 点击:4571
黄河移民（十首） ○最后的果园 ——小浪底水库蓄水之前，库区内的树木杂物，要在限定时日内清除干净 最后一次 走进我的果园 树叶儿泪光闪闪 花骨朵儿 噘着小嘴 脸儿扭向一边 往年嫌你太稀 今年怪你太繁 你听，嗤嗤啦啦 清库的电锯，锯着 滴血的眷恋 年轮里 长着企盼 叶脉里 淌着热汗 命运 交给黄河。不能 后退。只能 向前 剪一把芽穗 把故乡的留恋 嫁接给 黄河的明天 ○新楼 新盖的小二楼 油漆未干 却要拆了 心疼，哽噎在 爷爷的咽喉 常常唠叨 黄河又小又瘦。是个 嫁不出去的丫头 这一下 可要出嫁了。小浪底 铺就彩路 爷爷啊 盼了千年 该不该 通通畅畅，给女儿 梳一梳头？ 一席话 说得爷爷笑了。笑得 泪花花直流…… ○老屋 1 老屋淹的时候 我躲在山后 生怕看见黄河 和老屋 那一声深情的问候 老屋淹了 思念的犟芽 破尘而出 一夜绿遍 千年的枯树 2 老屋 年迈的祖母 让她静静地离去 也不能 动一丝毛发 漆灰里 有具家的血泪 墙缝里 有创业的辛劳 动一动 神经 生疼，生疼 3 老屋 当年来时 乘着 荒蛮的风沙 如今去了 随着，小浪底 湖上的 帆影 ○河畔话题 房，搬走了 树，搬走了。山 沒搬走。地 沒搬走。还有 还有，太阳沒搬走 月亮沒搬走 儿，搬走了 孙，搬走了。爷的 魂儿沒搬走。爹的 骨头沒搬走。还有， 还有。乡愁没搬走 思念沒搬走 走的，就算走了 没走的，黄河摊开胸怀 统统收留 如何重新开头 黄河说，心里有数 ○岸畔听河 背后，爷爷奶奶 絮絮叨叨的乡音，已经 垒作坟茔 只有坟上的荒草 诉说着寂静 眼前的黄河 不紧不慢地走着 西藏话、甘肃话、陕西话 唠得分外动情 虽然听不太懂 却听得很清： 向东！向东！ 我突然明白 实际上，是黄河 和坟茔对话 我和荒草 都是移民 是他们的心病 ○如果，风停止搅动 如果，风 停止搅动 高山平湖 玻璃一样平静 我这只鸟儿，被风 钉在高空 看故乡的炊烟 山曲一样抒情 如果，风 停止搅动 姐姐就会 沿着山路进村 大学毕业归来 万绿丛中一点红 苍老的故乡 突然，变得年轻 如果，风 停止搅动 披红挂绿的摩托 排成长龙 谁家女子出嫁？ 谁家新郎入洞房？ 酒香醉了 杏花。宴席摆满村巷 如果，风 停止搅动 圪哩圪吧的鞭炮 炸响谁的高兴 有人圈新窑 有人盖新房。村头 农家小店 张灯结彩开张…… 黄河谷的风 不可能停止搅动 高山平瑚，一片 破碎的波影 故乡己经迁走 游子的心儿，时刻 悬在高空…… ○浪花之歌 黄河的波浪 开不败的花朵 唱着、跳着 从我窗前走过 掐着钟表计算 路过小浪底 不过半天多 就是说 一朵朵浪花 明天早上 就可以结果 结什么？ 心里想什么 它就得结什么 瓜果垂枝头 粮棉铺满坡…… 推上电闸 黄河，不会哆嗦 干着咱移民 祖祖辈辈 想干的活 ○河畔遗梦 如果我的梦 随水而去 天黑到达古城 半夜路过小浪底 那么，天亮之前 我就可以 睡梦成真 成一束铮亮的光 陪专家一起晨读 成为一滴露珠 在谁家的瓜秧上 和旭日说爱谈情 或者，成为一丝 湿麓麓的清香 散发在玫瑰花朵 别上那位姑娘的发梢 等那个，热恋的小伙 ○河畔写意 随意画几条曲线 就是故乡的山峦 立马。就有一条黄河 吼出山谷 走过我的村前 村了已经搬迁 身后山坡上，只留下 大大小小的坟头 守着孤单 画完这幅写意 我也该走了 我怕天晚，赶不上 最后的晚餐 再晚一点 老爷、老奶 提着萤火的灯笼 端着粗瓷碗，赶来 留我吃夜饭… ○不再哭泣 鲤鱼驮着我 在故乡的泪里 挣不脱依恋 紧攥的笔，日夜哭泣 笔似铁耙 刨出些破砖烂瓦。还有 板结的叹息 笔似墩布，拖不净 炊烟的足迹 我是活着的文物 不是死了的历史。眼泪 养不活鱼。唠叨 也不能充饥 水天相接的缝隙 天鹅终于飞起 掌舵是我的孙子 苦难不属于他。眼泪 己被我咽在肚里 游艇上那面彩旗，泪里 迸出笑的火苗 母亲啊 难得千年一笑。笑得 惊天动地 高山平湖 荡起碧波千里 从这里搬走 又在这里定居 少了，祖辈的贫穷 多了，子孙的富裕 蘸着黄河水，能写多少 壮丽的诗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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