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
 
 
落花风  2010-01-31 15:09   收藏:0 回复:0 点击:4118          

   平生最怕坐火车。
  几个学生发来短信,告知我她们坐晚间的火车回家。祝她们一路平安,倒想起多年来候车的情形。
  老家在郴州,从小就来往于京广线。小时候,提起坐火车,就有种兴奋和期待。长大了,没了兴奋,只有畏惧。
  大包小包不讲,单进那候车室的味道就难闻。各种方便面的味道,牛奶、饼干及其他各种食品的味道,搅拌在一起,再掺上千百种人的体味,遇上夏天,还有汗味儿,整个候车室名符其实就是一口大锅,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拿着铲子,使劲地搅,不停地搅,没有个停歇,一拨搅了,另有一拨上来,永远不知疲倦。身在其中久了,倒也如同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联想起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候车室似是开了个食品铺,酸的、甜的、辣,香的、臭的都绽将出来,只是这么多人能够忍受,坚持着没有晕倒,只是因为还有一种回家的味道。
  
  候车室也像一个大收容所,收容想回家的人,是家的前沿阵地。老的、少的、男的、女、健壮的、不健壮的,都聚集在这里。他们的焦灼表现出种形状。有的站在自己的行李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有的干脆就呆呆地望着钟,数着钟摆。带着小孩儿的女人,就拿着牛奶瓶喂孩子,或者拉紧自己小孩子的手,不要跑丢了,以此来打发时光。有的就发短信,连同回家的心情还有思念一起发出去。有个女孩,斜挎着包,带子绕在胸前,她低着头,不停地用手指绕着带子玩,若有所思。也许是想念家中亲人,也许是想念远方情人吧?我每次候车,就喜欢买张报纸,或带本杂志,偶尔望望钟,提醒自己不要过了时间。
  
  候车室也是一个巨大的音响处理器。来自各地的口音在这里交融,南腔北调。还有笑的,哭的,闹的,尤其是小孩子的声音在候车室里显得有些闹心,他们不顾环境本来的嘈杂,硬还要在其中加上些高分贝的尖叫或者哭声。一个三四十岁的母亲,皮肤粗糙,一望便知是乡下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抱一个,身边站一个。她身上捆个布包,脚下还放着个破旧的箱子。抱着的大概岁把,不停地哭,女人就从布包里拿出一瓶已冲好的牛奶,但小孩用手推开,不喝,还是哭。站着的小孩在旁边跑跑跳跳,不停地叫。看着她们,听着她们,我佩服女人,也感叹生活的艰辛。
  
  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焦灼地看着通向站台的铁栏杆,终于来了个“制服”,带着串响当当的钥匙。于是候车室里所有的人齐刷刷地站起来,朝着铁门涌去。铁门打开,就注定要决堤一次,有时,你根本不用走,只被别人推着向前就是,脚可以离地。这时还得分神注意手里的包,不要被人顺手牵羊。
  出了候车室,空气清新起来,回家的路、通向未来的路都近了。
  只有候车室里依然。 2010-1-23

原创[文.浮生杂记]    回  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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