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狂人日记
 
 
三木子  2017-05-31 07:32   收藏:0 回复:0 点击:3808          

  
   我用背部看你
   我用背部听你
   我用背部与你交谈
   ——题记
   一
   一切都是从那个诡异的夜晚开始的。
   最初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停电。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系列的变故。我们这个物业小区是很少停电的,即使停电,也是先通知,让大家有所准备。那天晚上,似乎一切正常,一点前兆都没有。当时我正在看新闻联播。这是我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说是工作是强调它对于我的必要性。这是我多年在党委部门工作养成的习惯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就在这时,电灯突然灭了,电视机黑屏了,室内一片黑暗。当然,停电的时间很短——不到二十分钟,但已足以让《新闻联播》结束。显然妻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并不反感。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妻子历来是被动的。她聪明、漂亮、贤惠,哪儿都好,就是这生活方面太被动。被动得让你感觉她就是一杯温水,喝到嘴里不凉,但也绝对是说不上热。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温开水一般的生活。
   然而,就在此时供电恢复了。在悦眼的灯光下,我发现妻子已经脱掉了内衣,躺到了床上。我想去穿衣服下床,去接着看没有看完的电视节目,妻子拉住了我说,还是为国家节省点电力吧,西部地区都在拉闸限电哪!随后就顺手关了灯,三下五除二脱去了我已经穿了半截的衣服。
   在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史上,包括结婚的那个难忘的夜晚,这样的情境还是第一次出现啊。她的行为令我吃惊!就在我调整情绪,准备全身心地投入时,忽然发现我的性器官出现了问题!我的下面的那嘟噜该死的东西不知道到去哪儿,突然不见了!顿时,我感觉裆部空空荡荡,好象有冷风吹来吹去。我的头嗡的一下大了。我发现,妻子的器官也出现了异常。准确地说是她变成了男性!准确地说是我和妻子的性角色发生了转换。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其实,我哪里知道,这只是一系列不正常事件的开始。更加可悲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次日早晨,我从客厅的沙发上爬起来,精神恍惚,匆匆离家而去。我不想吃饭,直到上班了,还没有从昨天晚上的尴尬、困惑、不安和疲倦中解脱出来。我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才喝了一杯浓茶,就在为自己如何方便不知所措了。是应该去男厕还是女厕?论理我该去女厕,但人家能接受吗?可如果去了男厕,人家站在那里小便,发现我没有那家伙,怎么成啊。我正拉动女厕所的门要进去的时候,不想与厕所里面解手出来的王小玫撞了个满怀。恰巧,这一情况被刚刚从男厕里解手出来,正在系裤门扣子的单位的大头儿看了个满眼。王小玫竟一反往日的和蔼、温情,将圆脸拉的老长,骂我流氓,骂得我狗血喷头。嚷嚷得满城风雨,全机关的男女都从各自的房间出来看热闹,好像我强奸她了似的,呵呵。
   其实,王小玫在我的印象中是那种青纯、美丽的知识女性。如果让我说心里话,我真的很是喜欢她哪。自从我第一天上班和她认识起,我就对她充满了感觉,只是命运的红绳没有把我们捆绑在一起而已。在这个充满娇情的时代,我们难免多情,也充满自私。有时我会对她说,干脆做我的情人吧!她也总是满是多情似的懒散地说,可以啊。
   可如今,她竟如此蛮横无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让我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太可恶了!我当仁不让,予以反击。你才流氓哪,你不流氓还不往男人身上蹭哪!你去男厕所解手就是流氓至极!我指着厕所的牌子说,看好了,这可是男厕所!
   大家哄堂大笑。本以为大家是在为我的精彩演讲捧场,可很快我就发现情况有误。大家在笑我,是我把事情搞糟了。
   我恼了,头脑发胀,心跳加快,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指着她大骂,你狗仗人事,仗着自己是区委书记的小姨子,诬赖好人!
   这火一发出来,那憋在尿脬里的尿也从口腔和汗毛眼里出去,变成口水和汗水了。
   这官司一直打到了一把手儿那儿。大头子也急了。明显偏袒王小玫。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大头子和王小玫有一腿,我早就知道。这也是大家早就知道的秘密。机关不错的哥们间传说着大头儿和王小玫之间的故事有若干不同的版本。其中之一是,王小玫大学毕业到机关工作就是大头儿给办的。报到的时候,头说,来,到我屋里,让我摸摸底。小玫高高兴兴去了。有人看到,她从头子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哭过了的。有人说,现在王小玫的三岁半的孩子就是大头儿的种子。大家谁看了都说像大头儿。
   可想,这样的形势对我极其不利。大头儿指了我的鼻子狠狠地地说,你有毛病,啥也不是!脑子进水了!缺弦!你明天别上班了,及早去医院检查检查,我要医院证明,不治好了别来上班!叫你的家属来!
   这是往死里逼我啊。
   没有办法,我只好由妻子带了去区医院、市医院检查,大夫都对我说我没有病。我怕头儿不相信,让大夫出证明。他们不给出。最后,在我极力要求下,医生给我打了一张白条。我拿了那条子去找大头儿,让他看,让大家看。大头子忽然笑了说,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没有病就好,我们知道了。说话时竟没有了当初的不快。奇怪!好像那厕所事件从未发生过。他还按住我的肩头请我坐下,倒了一杯水给我,说你的工作很勤奋,很努力,取得了不少成绩云云。随后话题一转,说现在正缺人手,唯一的一位大师傅突然得了脑中风,找人,又实在没有合适人选……他想让我去……伙房的工作很重要……
   见我不悦,他又说,这件事情他已经和我的爱人谈过了,她很支持单位的决定……这是班子研究后决定的……
   大头儿顺手把伙房的那把满是油渍的钥匙扔到了我的面前。
   二
   我知道,我被打发到伙房工作并非王小玫的过错。这是大头子久已有之的预谋。几次工作上的不愉快让我在大头子心中的位置全无。最初起因当是一个偶然事件。记得那天,单位给领导屋子里买了几盆鲜花,我叫不出名儿,大头子就笑了说,这花叫蟹爪莲。他还说,今后这几盆花,由你负责管理。我十分高兴的答应了。从那以后,我每天除去给大头子打扫房间外,还给那些花浇水施肥。最不应该的是,一天,我匆忙地,竟然无意中将开水倒进了花盆。当我意识到错了时,已经晚了,后悔莫及。后来在不同的场合,我酒一喝多了,就会说起这件事,时间久了,不知怎么搞的,就让大头子知道了,他十分不满。为此,妻子跟我吵了多次,说我酒后失言,将误大事。从那时,我决心系酒。我想,既然下了决心系酒,就要一系到底。坚持任何人,任何场合都不喝酒。我决定从大头子开始。
  那天,正赶上区委全会胜利闭幕,大会筹备组晚上谢之。大会筹备组的工作人员都汇聚一堂,喝得高兴异常。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头子端了酒杯来敬酒。大家举杯痛饮,只有我是以水代酒,当场被揭发出来。大头子拿了酒瓶非要亲自为我倒酒,我挣扎着不让。大家都说,倒一点点,倒一点点。我断然拒绝。大头子十分尴尬。从此,大家都知道我面冷,不再劝我饮酒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被调离办公室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有人早已盯住了我那位子。机关伙房大师傅的突然中风和厕所事件,只不过是为大头子找到了很好的借口而已。
  让我意外的是,我到伙房工作的第三天,王小玫竟到伙房的操作间找我了。
   当时,我正在伙房择菜。很便宜买来的一堆韭菜,胡乱的摊在地上,有一小部分已经烂掉了,臭哄哄、粘乎乎地沾了满手。几只苍蝇嗡嗡叫着在我的身前身后凑热闹。正当我打着叫着让苍蝇滚出去的时候,发现王小玫就站在了我的身后。只见她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继续站着还是转身走开去好。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冲她笑了笑说,苍蝇真讨厌。本来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的,可话没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自己的思路似乎依旧在原来的轨道上滑行,划了很远很远,暂时回不来。我张了两手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感觉额头有些痒,忙用手去搔。小玫扑哧笑了起来。我不知缘故,她指了自己的额头说,脏东西抹到脸上啦。我忙撂下活计去里间擦脸。等我回来时,就见她已经拿了韭菜择着。
   小玫边择韭菜边说,我们都是受害着。
   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伙房打杂未必就是一件糟糕的事。
  我很快地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和环境,还对到伙房工作心满意足起来。冷静地想,无论如何我已经没有选择余地。我的下属在我还没有正式搬到伙房工作前,就已迫不及待地顶替了我的那个副科长的位置。有时我庆幸地想,不当那个受罪的副科长也罢!我是早已经做够了那个副科长的,现在到伙房去做一介伙夫,或许是命中注定地一个不错的结果哪。
   实在讲,自己真的没有觉得伙房工作有什么不好。不光可以有零食吃(自己采买方便),还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自由自在,真的不错哪。我一向乐于做那种属于自己一个人做的工作。我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将饭堂打扫一新,购置了新的案板刀具,还在卖饭口增设了一周菜谱,让大家“一周早知道”。
   但是,我的眼睛却不给自己争气。先是发现看报纸费劲,后来连报纸的标题也看不清了。配了眼镜不顶事儿,气功疗法,按摩,吃中药,什么法都使了,也未见效果。去医院检查,CT,核磁共振,X光,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就是没查出问题来。
   后来,发现自己的背部发痒。起初还能忍耐,后来痒得厉害,忍不住了,拼命挠,直至挠破了皮,流出了血,瘙痒才可稍稍缓解。等得伤口结痂,又痒,再挠,再结痂,几经周折,痒还真的止住了。可哪里知道,倒霉的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一天,我洗澡时,忽然发现背部像是长了一只眼。我能看到我背面的一切。我吓坏了,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母亲,还有自己的老婆。这是只属于我自己的秘密,我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只归我自己所有。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背部的那只眼,看东西越来越清晰。只是所有见到的东西都与常人眼睛看到的都是黑白的,没有颜色的。再比如说看人吧,明明是一个大小伙子,竟是女人的样子,满头长发,而那些女人却都剃了光头……就说我做熟的白斩鸡吧,明明是切成块的,放到盘子里好好的,只一会那鸡就活了,在盘子里站立着。我看到的东西,总是不太对劲儿。盐、味精都成了黑的,应该是红色的干辣椒却是绿色的,水龙头里出来的清水,有许多虫子,浑浊不堪……
   自己脑子越来越糊涂,丢三拉四的。油已经烧热了,菜该下锅的时候,忽然发现菜还没有择好;不是盐没有了,就是油已经见了瓶子底了。一次,我炒辣子鸡丁时,发现鸡肉没有了,又来不及,灵机一动,割了自己屁股上的一块肉,切了炒了蒙混过关了事。当然我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看到大家高高兴兴地吃着我的肉,我感到了存在的价值,心里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只是,当天我就找领导请了假,去医院上了药。我和大家说,自己的痔疮犯了。或许是大家有所察觉吧,我们科的那位外号猴子的,就调笑说,人家当伙夫都越当越胖,你怎么越当越瘦了呢?
  单位工作一团糟糕,家中也混乱如麻。
   显然,妻子的性生活不可能得到满足了。现在我才知道她那种在我面前疲于应付、被动至极的况味了。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我只得借口脱逃。单位加班、领导有事种种借口,总之是不想再进家门。想到回家,我的两条腿就打哆嗦。只有到了单位,到了案板前或卖饭口,我才会找到自己轻松的感觉。当然,我与王小玫的关系的逐渐密切也是原因之一。至少,我自己是这样感觉的。我愈加喜欢与王小玫单独相处。退一万步讲,毕竟我们都是大头子用过后甩了的,所谓的鸡肋,同病相怜啊。
   奇怪的是,我感觉我的工作不正常了。比如我站在卖饭窗口,就看到买饭的人们竟是一群动物,各种动物。有牛,有马,有猴,有猪,还有狗。有的丑陋不堪,有的凶相毕露,有的暗藏杀机,有的张牙舞爪。当然,还有一匹吃人的狼。他们或是从门口爬进来,或是从窗口跳进来,或是张开翅膀飞进来,吃起饭来都是一副动物相。
   比如那头牛吧,趴在那里吃东西,总是咀嚼再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那马吃着饭也不安生,边吃边摇头,打着响鼻,踢打着桌椅;那猪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趴在桌边,抱着一只海碗,发出吧唧吧唧的巨大响声,如猪吃食一样,有时候吃着吃着饭还打开了呼噜……
   狼是最可怕的了。即便吃饭时也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管是白菜、土豆、萝卜什么东西,只要到了他的碗里,就成了鲜血淋漓的肉。有时,还可以看到某个男人带毛的手、脚,或是雪白的指头,偶尔还有哪个女人的一枚忘记取掉的假钻戒……
   我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心脏狂跳。我怕的要死,却不敢和谁说,除了王小玫。王小玫听了,一笑,问,难道你看我也是动物吗?她的眼睛含着多情的光。面对这样的目光,我除了善意的欺骗,还能怎么样呢?我说,没什么,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人。她忧郁地说,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不然……
   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她认为我精神有问题,在为我担心。
   那天,意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还不到吃饭的时间,狼就在卖饭口敲着饭盆嚷,大声叫道,是多前(什么时间)了,还不开饭,想饿死人是怎么的!我说还差十五分钟哪,着什么急!他就烦了,说什么,不想干就走人,不要占了茅坑不拉屎……
   我没有理他,继续炒我的菜。他以为我服软了,够着鼻子上了脸,大嚷,饭不熟!这菜没法吃!他还向我要肉吃。我说没有,他就将饭碗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随后冲我过来,说我就吃你的肉!显然,他已经知道我用自己的肉做菜的事了,故意找碴,想吃我。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我的手臂顿时流出鲜血。我忍无可忍,举起饭勺子,狠狠地砸向狼头……
   可想而知,事情闹大发了。狼到大头子那里告了我一状,还说要到法院起诉我,说我触犯了刑律。我知道,我的伙夫的美差这一下是再也做不成了。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做好工作,我把自己的肉都可以炒给大家吃,这样的一番用心,得到的就该是如此的回报吗?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直到傍晚回到家里,自己的精神还没有缓过元来。但是,可怕的妻子已经怒气冲天地向我冲过来。显然她是已经知道了我和王小玫的事。她又哭又闹大打出手。随后在还我的身体上发泄兽欲。我身心俱疲,双眼紧闭,任其宰割。我看到,经期的自己,痛苦呻吟。我的夜晚,鲜血淋漓。
   三
   我是在一种出奇美妙的感觉中,心情愉快地做了看机关门人的。因为,我的妻子已经提出离婚,并且进入了法律程序。这对我来说可是久已期待的好事啊。从我认识王小玫那天起,我就意识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如今来得似乎有些晚了。从性角色转换的那天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这一时刻。
   我敢说,在我之前,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像我这样享受着一个做看门人的乐趣。当我把自己和铺盖卷一起扔到警卫室那张笨重的木板床上,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等我手里拎一根短棍,威风凛凛地站到大门口,谁进谁出任我指挥时,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了。
   站住!人们站住了。高级轿车乖乖停下。
   登记!他们乖乖地往小登记本上写字。姓名,电话号码……
   不许进去!他们向我求情,请我通融。有时还要偷偷地给我点上一棵烟,尽管不值什么钱。这是我的权力,我的世界我做主。
   想到过去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岁月,感慨万端。我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看门更好的工作吗?没有了!自己甚至不明白,过去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一秘密。高兴之余,自己常常用刀子划开胸膛,将心脏取出,将其系上绳索挂到大门口的柱子上去。我看到自己的心脏在门柱上闪闪发光。即使是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四周也被照得一片明亮。就像单位门口的两个门灯。
   奇怪的是,有时,自己还感觉就是一位守在监狱门口的监狱官,在看守着一帮囚犯。头头,自己原来的下属,那一群动物们,都是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被自己看押的囚徒。就连自己和妻子也是。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带着重重的镣铐和枷锁的可怜的自己。看到自己曾经充满抱负,天真可怜、傻吧唧唧的样子。
   我时常因此独自大笑起来。无缘无故地笑。要知道,我是在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后笑的。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有人没人,我都会大笑不止。
   那天,我又一次狂笑起来。我看到王小玫和大头子在做着男与女的勾当。王小玫被大头子压在身下。我禁不住大笑。当时,正值午睡时间,楼里的一个个家伙被我的笑声吸引出来。他们将我从床铺上拽起,质问我笑的什么。
   我说,我看到了……有意思……我知道这世界上的一切……秘密……
   他们顿时态度变的温和起来,问我知道什么秘密。
   我说那……都是关于你们的……。
   他们似乎很感兴趣,让我把秘密讲给我们听。
   我说,我讲了……你们不行不高兴……。
   他们说,没关系,我们不当真。
   我问,你们知道自己为啥被关在这里吗?我说,因为你们都是罪犯……
   听了我的话,他们一个个楞楞地呆在那里,就象一帮傻瓜蛋!一帮不生不熟的傻瓜蛋!我索性脱掉上衣,挥舞着手中的棍子,神气十足地把我能够看到的一切讲给他们——
   ……大头子贪污40万,钱藏在床底的纸箱里,已经被举报了;猪和人家有夫之妇搞破鞋,东窗事发;猴子偷盗国家财物,犯了事儿;姓马的强奸了一个幼女,狼杀人害命……
   这一下,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他们突然醒过闷儿来,一下子慌了,怒了,纷纷冲过来,抓了我的衣领,揪住我的头发说,你这个疯子,精神病,满嘴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的东西……
   只有狼阴险的笑笑,手伸向自己腰间,抽出一把刀,不露声色地问:证据呢?法庭可是要证据的。没有,我告你诬陷!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我指着狼说,你的罪过更大!那天晚上,你和一个女的在宾馆的十三层的一间房间的大床上……睡觉,哈哈……完事,你和她吵翻了,她打你嘴巴,把你给她的钱扔的满屋子都是。你打她,拿台灯,又拿椅子,还将她掀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她的头……你把她捂死了……你把她的尸体拖到了床底下……
   啪——
   狼打了我一个耳光。
   我说,这是事实……我带你们去看……宾馆十三层1305……
   我依旧辩解着。狼的爪堵住了我的嘴,拳脚雨点般打在我身上。
   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这个精神病!
   ……
   我被众人打倒在地,打得稀烂。我喉头一热,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四
   许久许久以后的一天,我从精神病医院出院了。是王小玫在我被打时救了我。王小玫手捧鲜花在医院门口迎接我。如今,王小玫还是那样美丽动人,一捧玫瑰抱在手臂上。她的笑是狐媚迷人的那种。晚上,我打电话约王小玫去喝酒。王小玫迟疑了一下,说身体不适不想去。我说那就改天再说。把电话撂了,闷闷地在空空的屋子里躺了,电视也不想看。我已经再也没有看新闻联播的坏毛病了。妻子已经搬走许久,但随处可见的东西仍让我触目惊心。没有办法,我只有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信马由缰地出了大门,随便找了家路边店要了两个菜,喝起了冰镇扎啤。
   当一扎啤酒,就着油炸花生米,酱牛肉和肉炒野山蘑就要被我消灭的时候,忽然看到王小玫和大头子一起到相邻包厢去了。他们没有看到角落里的我。我的胃口一阵痉挛,酒是再也喝不下去了。想立即走人,又有些不情愿。只好结了帐,取了衣服到小店的外面去等。暮色中自己一会感觉刚才看到的女子是王小玫,一会又觉得不是。自己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人了。等王小玫真的和大头子一起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楚,王小玫倚在他怀里,两人说笑着。大头子站在轿车旁吻了王小玫,王小玫也吻了他。大头子拉她上车,她似乎不愿意,后来还是上去了。随后就见汽车左右摇动起来,如同醉汉。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转过身去。过了好一会儿,听车门响,王小玫披头散发的从车里出来,车开走了。王小玫呆呆地站在那里。我觉得她就如同一座站牌立在了那里。
   突然,我感觉身体底下那个东西胀胀赘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久不见了的男性的能力又出现了。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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