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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店 2003-12-05 23:52 收藏:0 回复:2 点击:6213
日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泡，我浸淫在其中看外面变了形的世界。其实按爸的说法我现在的小日子已经过得够滋润了，不愁吃不愁穿又还没有初中高中时的升学压力。我看看他，想告诉他下个月我要考排球考营养与食疗考医学心理学考马克思主义哲学。不过最后我还是忍住，爸和我都不是那种情感外露的人，而大部分事情都藏在心里造成的最直接的后果便是，我们之间的话题一天一天被时间稀释，现在好像除了我是否在努力抑或不努力学习外，什么都懒待提起，也什么都不会提起。 “那一秒我和她的距离只有0.01公分，57个小时以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电影总是在这一句台词以后便没有了声音，于是《重庆森林》那么多的经典台词里，我只知道这一句。我不能容忍谁和我的距离只有0.01公分，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爱上我。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相信有爱情存在的时候，我一直憧憬自己骑着优雅的脚踏车，穿着长裙披着长发，很淑女地悠闲在夏季林荫下的小径上，然后，爱情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地出现在我面前。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这么干，单车天天骑，但为了能够既不用锁车又不怕被偷，七年前买的车现在已经到随手扔路边收荒匠也不稀罕的地步。骑在这种落拓的单车上，就算真有浪漫降临估计也会被吓得落荒而逃。穿长裙披长发就更没有实现之日，且不说厚密的头发披在肩上将会呈现出一副吓死活人吓活死人的景象，单那股又闷又热的滋味，我就没有兴趣去感受。因此爱情也就没有毫无征兆从天而降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看没有声音的《重庆森林》，想念那个在十天里听我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喜欢他的人。 寝室里一致决定统一用室费打水喝，但是好像她们都没空去楼下打开水，于是每天我把水瓶拎下楼去，再把水瓶拎上楼去。我说这些并不表示我在委屈，我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因此做得很自然，一如我指着身上的衣服平静地告诉她们，我之所以要穿这件老气横秋的外衣，是为了满足我妈的心愿。既然她坚持说好看，那么三天，我要穿它三天，然后回家把它换掉。不是每件妈买的衣服都难看，但是每天都必须要喝水，因为女人是水做的。于是每天我把水瓶拎下楼去，再把水瓶拎上楼去。 天空接连阴沉了N多天，外地来的室友开始抱怨成都的鬼天气，说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见过阳光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我向往蓝天白云微风。阳光，音乐，鲜花，在这三件能够让日子变得更加美丽可爱的事物中，多数人说一定要放弃的话只有是鲜花。我选择不要阳光。有时候看着天上厚实的云层，会怀疑云层之上有一个或多个万能的神垂着慈悲的脸，怜悯地看下界他（或他们）创造出来的玩偶为了同样被创造出来的过眼云烟而忙碌。如果头顶上晴空万里一览无遗，假想出来的神就无处藏身了。有人对我床上的《一千零一夜》表示怀疑，说现在还有人看这种书？她们不知道很后来了我还在复习《格林童话》，作文也交了若干年的童话，一直到现在“爱好”中还有编故事一项。 而这，便成为我总是长不大的最有利的证明。它让我很郁闷，其实事实不是这样。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到底是想变得更成熟一点还是继续保持幼稚。我没有大费唇舌地跟她们讲我这些矛盾复杂的想法，我觉得向谁解释什么是很累人的一件事，因此，我经常在寝室里天南地北地胡吹乱侃，同时在接触到我那些希奇古怪的想法之前，及时地、不动声色地换个话题。 日子磕磕袢袢地从开学过到了期末，事情太多于是什么都记不住。我在星期三的上午坐在床沿想念我走散了的饭卡，同时回忆最后一次吃饭究竟是在星期一的中午还是上周星期四的下午。每隔不了几个星期就会有一个老师在下课时一边收书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课了，下个星期的这个时候我们考试。然后我沉默着抱书坐进自习室一直啃到十一点，熄灯时间。我越来越难得说“郁闷”这个词，虽然我越来越难得不郁闷。大一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高中的死党还在旁征博引地向我举例“郁闷”的若干用法，大一下学期开学还没一个月，我就已经忘掉除了“郁闷”还有什么词可以描绘出我的心情。经常挂在嘴边说的词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就像那个被一代又一代小孩子引以为戒的放羊小孩，如果他少喊一次“狼来了”，也许他就会成为一个勇敢机智敢于同狼做斗争的好孩子，所以有些时候有点替他觉得无辜，又所以现在不到关键时刻我就绝不喊“郁闷”。 日子在大二时变得混乱起来，我突然开始怀旧，开始看《千与千寻》看《花样年华》听蔡琴，坐在教室一笔一划地写日记，躺着从奶瓶里喝咖啡，睡到半夜爬起来在高楼的空隙中寻找月光。我在别人吃饭的时间看小说在别人上自习的时间吃泡面，打排球到两手发肿回寝室倒头便睡，然后起来灌一杯浓咖啡到教室背我的中医。看见过“双选会”上毕业生们求职的艰难，回来一边对自己说发奋一边对着乏味的书发呆。很想念语文课，但是高中毕业后我就跟它说了永别，现在的学校里，唯一跟语文沾点边的只有医古文，偏偏又简单无用得实在不屑于去学它。日子就这样飞快地流逝，流逝在一首一首听过的歌中、一站一站错过的车站上，带着我的青春和我爸妈的RMB飞快地远去。终于有一天早晨睡醒后，握着软软的枕头我决定做回我的乖乖学生，于是每天按时吃饭坚持自习早早睡觉，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规律。 我说在日子里沉沦吧沉沦吧，然后像凤凰一样从涅磐获得新生。 我说我是堕落天使，越堕落就会越快乐。 我说日子就像是个巨大的水泡，我浸淫在其中看到外面变了形的世界。 我说……我说……我说…… 其实我什么都没说。说话的只是日子。仅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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