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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子 2025-03-18 06:50 收藏:0 回复:0 点击:219
萤火（小说） 一 暴雨初歇的夏夜，陈素素蹲在芦苇荡边，指尖正轻触着那簇微弱的绿光。萤火虫幼虫蜷缩在湿润的腐叶间，尾部的荧光像星屑般闪烁。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雷雨夜，父亲就是用这样的姿势，将最后一只萤火虫放进她掌心。 "别碰它！"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地质队的年轻队员小吴举着探照灯冲过来，光束扫过她沾满泥浆的裤脚，"保护区刚发现金矿脉，你这样干扰萤火虫栖息地......" "我在记录幼虫的发光频率。"陈素素把观察镜推上鼻梁，"它们的光素浓度比去年下降了37%。"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惊起芦苇丛中零星的绿点，像被撕碎的星河。 二 二十年前的萤火虫观测站，陈素素总在父亲工作台前发呆。老站长陈怀远的白大褂永远沾着草屑，他教女儿用显微镜观察萤火虫腹部的发光器："你看这层透明膜，让光素能均匀散射，比人类的LED灯组精密百倍。" "可萤火虫寿命只有七天。"少女把脸贴在父亲的旧相册上，照片里父亲与同事在萤火虫栖息地的合影，个个脸上带着庄重的微笑。 "所以它们把一生都献给了光。"陈怀远摩挲着相片边缘，"就像有些人的生命，注定要为守护什么而燃烧。" 三 暴雨在观测站的铁皮屋顶上奏响安魂曲。陈素素蜷在值班室，看小吴把地质勘探图钉在墙上。年轻队员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矿脉就在萤火虫核心栖息区地下两百米......" "三十年前这里也有矿脉。"陈素素打开抽屉，取出父亲的旧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工整记录着："1998年7月，萤火虫种群因非法采矿锐减80%......"她翻开最后一页，父亲的笔迹突然变得潦草："今日发现盗采者，已报案......" 笔记本突然被抽走。小吴的瞳孔在台灯下收缩成针尖："陈博士，您父亲当年是不是......" "他被卡车撞死了。"陈素素盯着墙上父亲的遗照，照片里男人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地质锤，"事故报告写的是'横穿矿区公路'。" 四 深夜的勘探车灯刺破雨幕。陈素素跟着小吴跳进坑道，积水漫过雨靴。矿洞深处，萤火虫幼虫的荧光在岩壁上连成幽绿的溪流。小吴的矿灯扫过岩层："看这些沉积纹路，这里的金矿......" "别开灯！"陈素素扑过去按住他的手电，"强光会让幼虫提前羽化。"她摸到岩壁上凸起的晶体，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记载："萤火虫幼虫能感知地层应力变化，它们的发光模式或许能预警地震......" 五 暴雨在黎明前停歇。陈素素站在观测站顶楼，看推土机碾过芦苇荡。最后一只萤火虫掠过她眼角，尾灯在晨光中渐渐暗淡。手机震动，是地质队发来的消息："矿脉含金量不及预期，项目取消。" 她打开父亲的笔记本，夹在最后的化验单飘落——那是父亲死前送检的岩样报告，"含金量0.3g/t"的字样旁，父亲用红笔批注："此处矿脉不足以破坏生态平衡，建议保留。" 六 二十年后的萤火虫观测站，年轻女科学家跪在修复后的栖息地。她怀里的玻璃瓶中，萤火虫幼虫正发出翡翠般的微光。孩子们围过来，她将幼虫分给每个孩子："记住，它们的光能照亮黑暗，但需要整个生态系统的庇护。" "阿姨，萤火虫会死吗？"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问。 "它们的光会永远存在。"陈素素望向星空，"就像有些人，即使消失了，也会成为下一代的光。"她打开父亲留下的旧观察镜，镜片上还留着当年的指纹。 七 暴雨再次降临那夜，陈素素在父亲的墓前点燃电子萤火虫。绿光在雨中晕染开来，恍若三十年前的星河。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身看见小吴举着探照灯，身后跟着地质队的新人。 "陈博士，"小吴递来崭新的勘探图，"我们找到了新的矿脉，离保护区很远。"他指间缠着萤火虫幼虫的荧光丝线，"这些孩子教我们，有些东西比黄金更珍贵。" 陈素素望着雨中闪烁的绿光，终于明白父亲笔记最后未写完的句子："守护者终将化为光，而光会指引后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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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浮 世] 回 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