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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店 2004-02-07 14:49 收藏:0 回复:3 点击:6133
街角新开了家奶茶店，就在公司和家的中间。“一间店”，名字起得很有意思，于是在一个下午茶的时间去坐坐，想知道味道是不是和名字一样与众不同。店子很小，真的只有一间，但是布置得很温馨，流淌其间的音乐是我最爱的Bandari。在靠窗下随便选了一个位子坐下，考虑来点什么。 “欢迎光临！”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淑女裙，编了两个小辫的女孩子，拿着菜单很文静地立在面前。“要来点什么？”她笑笑，脸上荡漾着两个小酒窝，看得我有点走神。 “恩……一杯奶茶，一份黑森林蛋糕。”我说得结结巴巴。 “奶茶有珍珠的、草莓的、椰果的、玉米的，十几种呢，要哪种呢？”她的神气看上去有点调皮。 “珍珠的吧。”我说。 奶茶的味道真的与众不同，我想我找到一个喝下午茶的地方了。付帐时，整整齐齐在桌子上平摊三张五元的纸币，前几天在抽屉的最里面发现一大叠五元的纸币，现在正在很努力的用掉它们。那女孩子推过来一摞树成圆柱的一元硬币。看着她这样强调的对比，在心里笑她的孩子气。 于是每天我在下午茶的时候去奶茶店，要一杯奶茶，一份黑森林。那个时候店里的人不多，我总是坐在第一次去的那个位子。坐在那里能够看见外面的人在奔忙，于是我觉得自己好悠闲，虽然回公司以后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临走付帐时，我总是整整齐齐在桌子上平摊三张五元的纸币，而那个女孩子则一定会推过来一摞树成圆柱的一元硬币。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我有些犹豫在这样潮湿的天气里还要不要去奶茶店。站在玻璃窗前，好象看见女孩子的笑脸，最后还是从门背后找出一把伞，走出公司。 “锋子，下雨还要出去啊？”隔壁的小陶问。 “有点事，出去一下！” 站在奶茶店门口，透过格子门上的玻璃，看见女孩子手脱在下巴下面，很无聊地趴在柜台上发呆。推开门，挂在店门上的铃铛“丁零丁零”地响。 “欢迎光临！”她拿着菜单跑出柜台，走到我平常坐的地方，不等我开口，笑着说：“一杯珍珠奶茶，一份黑森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是啊。” 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在这样的雨天，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像我一样专程来喝奶茶吧。昨天把最后三张五元的钱用了出去，今天只好拿一张五十的。“谢谢你十一块！”那女孩子顺手往桌子上摆出四个硬币，然后看见我放的钱。“呃——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急匆匆跑回柜台取钱。找钱的时候她的手指在我掌心停顿了一下，我悄悄享受片刻温暖。看见她的脸又红了，羞涩地低下头。 “我叫卿锋。”在一个没有其他客人的下午，我鼓起勇气自我介绍。 “清风？那个卫生纸的牌子？”她问得很惊奇。 “当然不是了，‘卿何薄命’的卿，锋利的锋。”我笑着跟她解释，没想到她能够往这方面联想。 “我是姚姚，请多关照。” “妖妖？干吗叫这么奇怪的名字？”我想我问得很像个傻瓜。 “是姚姚啦！怎么可以乱改人家的名字？！”她委屈地嘟起嘴，看上去好可爱。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然后我知道她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喜欢的工作，一年里连跳了三家公司，最后还是决定给自己打工，做她最喜欢的奶茶生意。再聊得多了，知道原来姚姚跟我一样，一样从外地来读书，一样留在这里没有回去，一样毕业没几年，一样单身一个人。 有些奇怪每次去我喜欢坐的位子都是空的，哪怕其他地方坐满了人。直到有一次看见姚姚在桌子上放有占位的牌子，然后在我进店门的前一分钟取走它，带着一脸狡诈的笑容把我领过去。没有揭穿她的小动作，把它作为一个秘密藏在心里。 有很多个夜晚梦到姚姚后我想我是爱上她了，于是我每天晚上也要到奶茶店去坐坐，并且很死皮赖脸地跟她说，一个女孩子回家很危险的，我说漂亮的女孩子回家是应该有人送的。而姚姚也总是很听话的让我陪她回家，虽然从来不邀请我上楼去坐坐。我一直在考虑怎么跟她表白，设想了很多种台词却都觉得不合适。然后在一个晚上送她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很紧张，怕她会生气，可是她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我，很甜蜜地笑了笑，羞涩地低下头。那个夜晚，我的快乐在心里膨胀，几乎要撑破那不堪一击的心脏。 就这样，姚姚做了我的女朋友，有些突如其来，也有些喜出望外。 我很喜欢管姚姚叫猪猪，总觉得猪猪猪猪地叫着很可爱很好听，于是每天早上我都绘打电话：“猪猪，你起了没？我可要到公司了哦。”，而那头，总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在穿衣服了！”然后抓件衣服弄出点声响，挂掉电话。 夏天到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每天很早就可以听见知了在树上吵闹，一直吵到晚上，吵得人头昏脑胀。猪猪很早就跟我说太热了想出去找个凉快的地方玩几天，很多天后终于请到三天假。 按照猪猪的要求，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我们坐上了一辆长途汽车。谁也不知道这车会把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只知道目的地在乡下。 下了车，天已经黑了，好容易找到家小旅馆，两个人倒头便睡。 早上很早就起来，看来在公司上班时形成的生物钟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猪猪还在睡觉，没有去吵她，到外面逛逛。原来昨天晚上我们误打误撞住进的这家旅店，在一个四合院子里，站在天井里，天蓝蓝的，看上去好高，没有云，应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房东出来。笑着问我昨天睡得怎么样。于是顺便问他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说镇子外有一个很大的荷塘，这几天荷花开了，很漂亮的。向房东借一辆单车，然后看见猪猪从房间里出来，还是满脸睡意。 “猪猪，你起了啊？”阳光照在她没有化装的脸上，看上去自然又透明。 “猪猪，房东介绍说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哦。”我骑着单车载着猪猪到处逛，然后把她领到荷塘那里。“这里是一个小镇，很少来人的，很清净对不对？我们真是找对了地方呢。” “好漂亮的荷塘啊！”猪猪很震惊地看着荷塘，看得发呆，我从她亮晶晶的眸子里看到池子里的荷花。 “锋，你说我们会不会太幸福了？锋，你说我们会不会遭到报应？锋，我好怕，如果我们分开了我该怎么办？” 看着这么漂亮的景色，猪猪突然开始抽噎起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流出来，流了一脸，哭得我好心疼。 我紧紧抱住她，说：“猪猪，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要怕，就算有报应，也有我来承担。乖的，不要哭了。” 三天的假期很快结束，我们又回到那个嘈杂拥挤的城市，为了生存而各自努力。猪猪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却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公司新交代给我一个创意，和莉莉合作。时间很紧，每次去猪猪的奶茶店都总是急急的。猪猪总是担心我的身体，我安慰她说没问题。 那天下午店里的生意很冷清，趴在桌子上考虑创意，然后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见莉莉要把我们辛苦了那么久的努力撕毁，急忙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上去夺，脑袋重重地撞了一下，原来掉在桌子上了。抬起头，看见猪猪塄塄地站在旁边发呆。伸出手去拉她：“怎么站在那里啊？站了一天腿不酸吗？来，坐下。”猪猪坐下，温柔地说：“锋，你还不回去吗？时间要到了。” 看看时间，真的要迟到了。想到这几天为了工作而冷落了猪猪，觉得对她很愧疚。于是对她说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急匆匆地跑了。 “猪猪，再忍耐两天，再过两天我就忙完可以好好陪你了。”回公司的路上，我在心里说。 下午开会的时候猪猪打来电话。老板最讨厌开会的时候有人接电话的，急忙掐掉，关上手机。收工的时候莉莉说关于创意她还有新的意见，说还想要再商量商量。想到下午做的那个梦，有些不想看到她，可是实在没有借口，只好带她到猪猪的店里，走到了才发现奶茶店已经关了。 打猪猪的手机，却只有电脑录音单调枯燥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再打，再打，却只有那没有变化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莉莉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讲她关于创意的新见解。觉得这个女人很烦，于是不再理会她，拔腿就走。 猪猪，你到哪里去了？ 猪猪，为什么你的手机打不通？ 猪猪，你怎么没有在家中呢？ 猪猪，你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猪猪，还不快点接电话啊？ 在城市里疯狂地找了一个星期，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都去过，可是全没有猪猪的身影。中午12点零10分，我又转回奶茶店，看见店门口挂上了“停业”的牌子。盯着牌子上熟悉的字迹，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再也见不到猪猪了，我已经把她弄丢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城市里了。那个下午，我不顾一个男人的所谓“坚强”，蹲在奶茶店门口，放声痛哭。 回到家，我收拾好东西。这个城市给我留下的只是伤心的回忆，我开始想念那个有荷塘的小镇，那个有灿烂阳光的四合院。我想到那里去住上一段日子，找寻我和猪猪共同拥有的曾经。 ================================================ 在一个满天红霞的傍晚，两个满心创伤的年轻人，住进了同一间四合院，桔红的夕阳，拉扯出他们交叠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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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签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