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女婿
jlyjlwh200
2004-07-06 14:46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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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我们白溜个体养鸡场的招聘广告一张贴,十里八村都沸腾了。谁不知道,我们这个养鸡场正以每年数十万元的利润而闻名遐迩,就是工人的待遇也没比的,工资月月开不说,还有几百元奖金。当解职的时候,还有退职金呢。
更惹人注目的还是我们那位女场长白溜,她不但是腰缠万贯的富姐,而且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一米六六的个头婷婷玉立,迷离的大眼睛总似含着笑意。不熟知她的人谁都不会相信像她那样纤纤女人会有那样大的魄力。
其实,我虽然被她聘为秘书,实质她待我如亲姐妹一样。因为从我们穿开裆裤、呀呀学语的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小学、初中、高中我们俩都形影不离,好得像一个人。
说起办养鸡场,也是她一口气憋出来的。高三那年,白溜十七岁,高挑的个儿,丰满的胸部证明她已经成熟了。由于她天生丽质,不少男同学的眼睛整天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对于众多的追逐者,白溜总是报以微微一笑,不放在心上。可有一个人却悄悄地在她心中占据了位置,那就是班级中被称为“小秀才”的兰负义。
兰负义也是我们村的,我总觉得他人是聪明,就是城府太深,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显得有些老谋深算的。出于朋友的深情,我曾向白溜提出过看法,怎奈她太痴情,无法听进去。
毕业后的事实完全证实了我的预料,兰负义考取了名牌大学,而白溜和我都是因家庭困难,没参加高考。白负义那小子犹如烟云,变化太快,大学通知书刚一到手,就与白溜“bye bye !”了。
白溜气得哭了三天三夜,眼睛红得像核桃。我整天陪伴着她,寻逗趣话让她开心,可白溜沉默得如泥人。父母见她如此伤心,也只能唉声叹气。
没想到一个月后,白溜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哭不笑,每天穿戴得像老农,与老父一起下地收割了。她家有三垧水田地,这一年光卖水稻就收入四万多元。
但白溜可不满足,她简直是发疯了,到农业银行贷款二十万元,盖起了鸡舍,并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成立了“白溜个体养鸡场”。白溜,少花钱之意,处处白溜,收入肯定高。
这个举动不仅将我惊得瞠目结舌,屯中人也很佩服这个小姑娘的胆量,但是又不能不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白溜那股子韧劲我是真服了。她买了一大堆养鸡资料钻研起来,而且还请来了高级鸡畜牧师做科技顾问。三年下来,不仅还请了全部贷款,而且扩大了鸡场,成了拥有百名工人的半机械化养鸡场了。
这时白溜来找我,让我帮她的忙,于是我就来到了养鸡场,当上了她的秘书。
可是白溜太痴情,兰负义那么无情,她还将那个臭“兰”字写到了自己的姓后面了,我劝她,别让那小子的阴影照你了,你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白溜不犟,听了我的话。
(二)
白溜的父亲我叫他伯父,从小到大几乎天天见面,可从来没见他像现在这样高兴过。他整天用爱抚的眼光看着女儿,跟女儿说话轻声慢语,温柔的像老妈妈。
“问香,白溜已经二十四岁了,按农村习惯结婚年龄也到了,你留心点,帮她物色一个。”一天白溜的父亲对我说。我能对老人说什么呢?其实作为姐妹我怎能不为她着急呢。可是白溜自从与兰负义的事崩了以后,就像对所有的男人都反感似的,除了正常工作外,从不斜视男人一眼,更谈不到打闹说笑了。就是招用的工人也全部是女工。其实有些本来是男人干的活,宁肯自己去干。有几次我向她提出这个问题,她甚至翻了脸。
“大伯啊!不是我不帮忙,白溜工作太难做啊!还是您老人家亲自跟她谈谈吧。”我这个人喜欢快言快语,把心里话端出来。
老人“嗨”了一声:“当妈的都说不了啊!何况我这当爹的?我以为你们姐俩容易沟通,看来也挺难的。”老人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弄得我眼里也有些酸溜溜的。
正当我与伯父无话可说的时候,随着门响声,白溜一下子闯进来,扑到了父亲面前,扳着老父亲的肩膀说;“爸!您别上火行不?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原来我们的谈话已被白溜听到了。
“孩子!女大当嫁,你总得找个人家呀,你年龄越来越大,就不好找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看着你成了家,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老人说着还落下了泪。
“爸爸!您别说了好不好?相信我吧!”白溜见父亲落泪,也着起急来。
“我相信你什么?这些年啦,你也没关心一下自己的事,有几个好小伙子啦,你连看都不看。”老父紧逼不放,有些生气了。
“爸爸!咱不谈这个好不好?我想咱鸡场越来越大了,总得有个帮手,我想用公开招聘的办法招一个男的副场长,你看行不?”白溜话锋一转,与父亲商量起养鸡的事了。
“看看,又把话往别处唠了,办鸡场的事我不担心,你咋办我都不管,如今都兴招聘这法,你就招吧。”老父对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从来都是百依百顺。
于是一则招聘场长的广告就张贴出去了。
(三)
按惯例,公开招聘都要经过面试、口试、笔试。毫无例外,白溜的招聘方式也没有超出这个范围。试招两名,实验期半年,最后留用一名。
事实上,这几年农村富了,可是都地少人多,剩余劳力多的是;再加年轻人好高鹜远,总想离开成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差事,就是在城镇个体店当个临时工,也很令人羡慕的,何况到这个待遇优厚的养鸡场呢。
面试那天,白溜为主考,她父亲为顾问,我为参谋。乡内乡外共有一百多名应聘者,人们都觉得是个新鲜事,看热闹的也足有上千人。
经过面试,那些长发披肩的、好翘二郎腿的、油头滑嘴的自然都被白溜所淘汰。
五十多人已面试过了,仍未选着可心的。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用手指着给白溜看。
“王岩!”白溜几乎读出了声,“不行!”
“什么?不行?谁不知王岩是咱乡最有名气的人,不但脑瓜够用,而且还有个研究生的文凭呢?”我气急败坏地争辩着。
“那我承认,可他已经结了婚。”白溜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结婚的不要,不仅使我茫然了,周围的人群也议论起来:“这个姑娘真怪,她自己不结婚,对结了婚的也反感。”
“结婚的出外抛家舍业不实心,人家姑娘想得对。”
“那可不一定,白溜这姑娘八成是找对象吧?”话音刚落,引起周围人一阵哈哈大笑。
人们的说笑声、议论声不时地传入我的耳中,我看了看白溜,白溜对我诡结地一笑。
经过一天的忙乎,面试合格十五人,口试、笔试后,在众多的竞争者中筛出了两名佼佼者。
一个叫夏英杰,一米八十的身高,小伙子大眼睛,双眼皮,神采奕奕,看上去很精明强干。
另一名叫刘不败,敦敦实实眉毛重重的,个头不到一米七,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倔的感觉。
白溜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很有些领导的派头,摆了摆手叫夏刘也落座。对他们轻声说:“两位在众多的应聘者中算是初选合格,明日就请二位正式上班,我本人能力低微,希望得到二位的帮助。”平时白溜说出的话都若诗般有哲理,今天却简明扼要。
白溜的话刚落,夏英杰不愧为反应灵敏;“早就听说场长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今后还请多多指导!”
“我算不上什么强人,巾帼之称更不敢当,今后仰仗二位出力了,还有什么?”白溜看着刘不败,很显然是在征询他。
刘不败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公开招聘就这样结束了。
(四)
早饭后,我和白溜一起来到了办公室,只见室内早已打扫干净。我习惯地拎起暖瓶,
感到沉甸甸的,打开盖一看,都已装满了水。
“咦!”我惊异地出了声,只见夏英杰从外面端来一盆清水,额上已沁满了汗珠。
我急忙迎上去,夸赞说:“你真勤快!给我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溜,见她微笑着点点头。
“小夏,这活你明天就不要干了,这是我们女同事的活。”我对夏英杰客气地说。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女同事能做到的事,男同事也照样能做到。”看!小伙子还挺幽默的,说完还做了个鬼脸,回头看了一眼白溜。
就这样,夏英杰除了干好本职工作外,照常每天早早来到场部,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看得出来,白溜对这个新招来的夏英杰挺满意的。
而刘不败则不同了。虽然也是二十多岁,却显得沉默寡言,时而又像炮筒子,冒出一句话来挺噎人。不仅口才不如夏英杰;就是打个水、扫个地也干不过夏英杰。给我的感觉,纯属“老怔”。
我打心眼里不喜欢他,我想白溜也是吧。因为我很少看见她与刘谈过话。
有一件事。差点给我气个倒仰,至今想起来我还发喘。
前几天,鸡蛋有些滞销,正巧来到端午节,到市场上可以销售一个好价了。于是白溜交给夏英杰和刘不败各500公斤鸡蛋,让他们分别到附近两个镇上去卖,按市场一般价格,每公斤5元钱。
到了晚上,两个人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可是卖的金额却大不一样。夏英杰报账时交了2600元钱,按规定价格多卖了100元;而刘不败却交上2400元,照规定价格少交了100元。
我是秘书兼出纳,一看两人相差200元,立时火了,狠狠地训了刘不败一顿。可这家伙不服气,和我顶了起来:“那我也没贪污,就卖那么多钱吗。”
“谁知你贪污没有?你为什么比夏英杰少卖200元?像你这样做买卖就得赔死。”我从来都是将场子当自己的,所以口无遮拦了。
白溜听到争吵声,急忙过来问怎么回事。我将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她听得十分认真,之后未加可否,只叮嘱了一句:“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吵了。”
看还挺大量的,你的钱,你不心疼,我多事干什么?
(五)
一晃半年过去了,到抉择的时候了。
这一天清晨,只有我和白溜在屋,她边梳头边问我说:“今天我准备定人,你看留谁好呢?”
我不用任何思索,因为在我心中早已分出了高下。于是毫不犹豫地对白溜说:“那不明摆着吗?留夏英杰呗,会说能干又爽快;那‘刘大怔’呆头呆脑,用他还能好?”
“是吗?”白溜笑了笑,来个反问。接着告诉我;“那你饭后就通知他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饭后,两人来到了办公室。夏英杰喜气洋洋,先与白溜打了招呼:“场长,找我?”
白溜点了下头,示意他坐下。他没有立即坐下来,而是拿起水瓶给白溜的杯子加满了水。
刘不败大概早已料到了自己的命运,把随身所用都装到了背包里,准备打道回府了。进屋后,脸上毫无表情,一声未吭就坐到了椅子上。白溜见两人都已来到。放下手里的材料,谈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呀,你们两人在这里已经干了半年。凭心而论都干得不错。”语气稍微停一下。
我在一旁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只见夏英杰两眼盯着白溜,神采飞扬,还不时地点点头;刘不败仍毫无表情,仿佛在等逐客令。
“然而,咱们场摊小,不可能用太多人,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将刘不败留下。”
“什么?”白溜话音刚落,我唯恐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又追问了一句。
我又急忙看了看夏英杰和刘不败,他俩也和我一样惊愕了。夏英杰惊呆片刻马上站起来,声音有些激动,说:“我差什么不够格,半年来我是处处按您的吩咐做事呀。”
“是的!”白溜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平缓,“我没认为你不行,可我只能留下一个呀。”
“白溜,你再考虑考虑吧。”我出主意说。
“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白溜就是这脾气,自己认准的事,谁说都没用。
夏英杰站起来,愤愤地走出去。
刘不败突然显得局促不安起来,看着白溜问:“场长,我怎么办?”
“你这个‘老怔’,我不是说留下了吗?明天正式上任——当副场长。”没想到,白溜竟把我对刘不败的称呼借用过来。
我真感奇怪,半年多了我从未见白溜和刘不败那样亲切过。我对刘是反感的,所以只用眼斜了斜,没理他。
好容易盼得刘不败出去了,我拽过白溜问:“你怎么能这么定呢?夏英杰哪点不如刘不败?”
“你别急,死丫头,看人要看实质呀,夏英杰虽风度翩翩,但他有四点不如刘不败。
“一是夏善用言辞,而刘有内秀。这半年鸡房设备的改造刘起了很大作用;
“二是夏善于干扫地打水表面活,当然这些也是必要的,但离开你眼皮,就变了样;而刘不声不响竟干脏活累活,那些鸡粪都是谁起的?
“三是夏在女人面前善于献媚取宠,而刘实话实说。
“四是夏心术不如刘。我们挣钱不能坑群众,比如那次卖鸡蛋,分别付给他们500公斤是用大秤称的,你想用小秤怎能不掉秤。而夏竟多出了分量,明明是短斤少两。人最起码要有个好良心。”
白溜一席侃侃而谈,说得我心服口服。
九月下旬,已近深秋。晚间,天空中繁星点点,万里无云。白溜挎着我的胳膊在山间小路上漫步着。我的思绪万千,对白溜的洞察能力由衷地佩服。白溜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忽然我想了起来,白溜说约我出来是有事的。
“白溜,你不是有事对我说吗?”
“嗯,怎么说呢,问香,我们的养鸡场本来办得好好的,难道非招个副场长吗?”说到这她停下了,我想她肯定对刘不败不满了,要辞退?
没等我想好如何回答,白溜接着说上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哪能猜到你的心,还不是有个男的,办事更得力些?”我回答说。
“不!问香,咱俩亲如姐妹,我什么事都不瞒你,我这次名为招副场长,实为招婿呀,你看小刘行吗?”
“你个死丫头,真有你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多花花心眼,古人有抛彩球招婿,你今天也赶个时髦,来个招聘择婿,哈哈……”笑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和你说正经事,如果你看行,就请你……”后半截话没说,白溜还羞得咽了回去。
“什么年代了?还这样装模作样的?说办就办,走!”我边说着边拉着她向鸡场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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