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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棱 2002-11-25 18:32 收藏:1 回复:7 点击:5428
命运女神用她奇特的岁月棒将一切重新染上色彩。早已褪色的相片在记忆里成了一个个容易遗忘的角落。每每想找出记忆中的往昔，只能发现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不清，犹如坠在梦中一样，思绪是如此快速的跳跃，像个调皮的孩子总是难以安定；片段的景象却又以不可思议的自然连接在一起，自然得犹如真实般发生一样，冲击着我现在的生活。 其实记忆早就混乱不堪。没有同时遇到的人，却总定格在那个相同的时间，致使我怀疑，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我凭空想象的。 原来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致使我的记忆开始混乱。 我的记忆此时开始混乱。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一条小巷，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曲曲弯弯地向前蹒跚着，路显得十分的狭窄，两旁零星开着一些小店。我在巷子里跑着，可是怎么也跑不出去，仿佛来到了大人国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巨大和漫长。有敲敲打打的声音从幽暗的门里传出，却不觉得害怕，只是有着奇特熟悉感觉和莫名窥探欲望。看不清里面的人影，却知道是一位老人，年复一年在昏暗的房子里做着百年来不变的手艺，简单与单薄的纸在简易工具的刻画下，记录了用来庆祝和祭奠的所有习俗。我不知道这样的景象是为何如此深刻的残留在我的记忆中，只是仅仅一次又一次的询问那其中的真实性，却又往往将那种昏暗变成了弹棉花的声音，场景变换着直到脑袋中一片混乱。 跑着跑着…… 这个我生长了许多年的小镇的每一个小巷犹如丝丝紧扣的网，困惑着我的脑袋，也将我困住了。每个巷子都是由红瓦片包裹着的房子围成的，我分不清道，却又是莫名的熟悉，它们真的存在过吗？有许多的门成了这个网的结，调皮的孩子穿过了那敞开的门，来回的奔跑。而我莫名地从外婆家的前门跑到了后门。可是这是外婆家吗？它不是有三层吗？里面的物品怎么会如此的古老和朴素。对！我突然的狂喜，这是最熟悉的家！石板凳上有许多的尘土，它是渗透着咸咸气味的海风强烈侵袭由岩石堆切起来的房子，粉碎了专瓦的坚实，留下的风霜痕迹；调皮孩子用小手扣着缝隙中的土，给房子带来另一种伤害，却无比开心的嬉笑。每日清晨醒来，推开向阳的门，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辽阔的海面瞬时映入我的眼帘，心在开阔！海万般的美丽，碧波柔和地荡漾，海鸥快乐地尖叫，海风吹动我凌乱的发。我是否在梦中？而这一切真实的主人早已淡忘和漠然，并且幻化成另一种景象，不再记忆。 突然隐约中有人叫我的名字，“影，那边有人在画画！” 那边有人在画画，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看样子是学生来这边写生。他们就在那条斜斜的路上画着，在那条我飞奔去买东西，而店老板总爱对我笑，有着由灰褐色柱子支撑的店面的路上画着。画的是南方典型的红瓦片屋，水墨轻描淡写，油画色彩浓重。由于年代的久远和维修的疏忽，老屋风华已逝而沧桑无限。即使不管用任何的画来描绘也记录不了真实的景象。小小的我，觉得好奇，偷偷地探脑去看，却在他们一回头时，像海上的海鸥一样，被惊飞了。 总觉得那片房子本该就是矮的,低的，即使他们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从那片巨大的海滩上往上望，由于地势高低不平，房子仿佛成了旁山而建，有着和谐的层叠感，仿佛理所当然。那边有一个庙，庙门前的石狮子是我最爱的坐骑，走过这个庙，只能转弯，往前没走多远就没有路了。这条通往另一个村子的路，是隐蔽、狭小和难以通过的。然而却恰是我经常去玩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何我总回想不起它本来的面目，岩石哪里去了，那经由海水冲洗得发白的岩石哪里去了？这里往海面望去，海在那个时候显得更大，许许多多各具神态的岩石孤独却又展现迷人的风采，没有轰隆隆的巨大炸药声，以及受不了冲击乱飞的石头。一切已经改变，那古老的宗教庙宇前平铺长条石砖也即将改变它的模样，佛即使有伟大的教化思想，也挽回不了时代的变迁。而我的记忆就定格在母亲的记忆——大片的沙滩依旧存在，上面赤脚走着个女孩，去叫父亲回家吃饭。沙子在太阳的曝晒下，很烫。这是母亲的记忆，她只向我讲过一次，却不知怎的在我的脑海中扎了根似的，不经意就会在脑中浮现。那么经常和熟悉，以致让我怀疑那本就是我的亲身经历。母亲的血脉在我身体中流淌。 总有那么一个画面，外曾祖母对着海上初升的月儿告诉我，月亮从海里跑出来，就像小羊羔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一样。天上的月是新的，通体的黄晕，我却觉得不可思议，月怎么会是黄黄的？恰是这位月娘让我记忆有了不真实。交替着，外曾祖母梳头的样子，稀疏和发白的头发显示着她的可亲。外曾祖父的遗照很年轻，看起来很帅气。外曾祖母在这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近九十的老人了。岁月的痕迹像精深的雕刻师将容颜刻画得沧桑却不失慈祥和蔼。我都叫外曾祖母“啊太”（闽南语）。外曾祖父死得早，啊太就只有外婆一个女儿。如同一切古老封建的习俗规定的，啊太在16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外曾祖父。巍巍颤颤的小脚拉扯大了外婆，拉扯大了外婆所有的孩子，然后是和我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我慢慢得长大，脚丫子也慢慢的长着。记得那时我竟然可以穿啊太的鞋子。啊太的鞋子很多，因为啊太的亲戚很多，我总是分不清，哪些亲戚是属于哪一边的，只是知道他们都很久才回来小镇，都是华侨。不管他们在外边拼搏的如何，在乡情浓重的闽南，总是受他们恩惠的。他们总是送很多的鞋子给啊太。很漂亮，什么颜色都有，只是一般的大，没有其他的号。啊太总是舍不得穿！除非哪家办喜事，喝喜酒；或是哪家孩子满月，吃酒席，她才会拿出来穿，回来后，擦洗干净就又放回去藏起来。所以鞋子依旧如新，数量却又一年一年的增多。我最亲的啊太！她告诉我不要怨我的爷爷，讲爷爷在我小的时候为了不让我饿着，每天准备两块蛋糕；讲爷爷只为我在三岁的时候会把面团搓成和大人做的一样的汤圆而抱着我开怀大笑……这些都是我不曾回忆的。 遗忘的记忆在亲人的话语中弥补，但是有些记忆却又得失去。我却将这种弥补和失去混乱成了一段不真实的记忆，能够记录什么？ 后记：将自己脑中对故乡的一些印象写了出来，因为一切都变化的太快。许多曾经熟悉，陪伴度过童年事物都已经没有了，我每每都在怀疑那些事物曾经存在的可能性，不相信改变。但真的变了，最可怕的是，我不愿意将这一切忘掉，但是时光总是会带走一些东西的。人的脑袋不是摄像机不会记录一切。或许在我失去这一切之前，可以将它们回忆和记录，即使是片段也好！ 『原创』(2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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