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诗歌举行葬礼
惠远飞
2004-09-21 06:27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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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问,诗歌到2000年将会是什么模样?这可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问题。倘若我是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听到这样的问题,准会吓得不知所措。
因为,我对2000年一无所知,对诗歌更是知之甚微。
有一点我敢肯定:即使到下个世纪,也不会为诗歌举行葬礼。
每个时代,都有人宣告诗歌的死亡。然而,诗歌总是表现出离心力和永恒性。它总是现实出生命的活力,迅即复活,似乎是永存的。但丁似乎使诗歌走到了尽头,但时隔不久,豪尔赫·曼里克带来一线光明,他像一颗人造卫星,在幽暗中闪射光芒。尔后,维克多·雨果仿佛叱咤风云,穷尽了诗歌的技巧。可这时候出现了穿着入时的绅士夏尔·波德莱尔,接着又出现了不修边幅的青年阿尔图尔·兰波,于是诗歌又获得了新生。继惠特曼之后,人们还能期待什么?每棵草都已经种好,草坪已经无从涉足。然而,马雅可夫斯基却闯了进来诗歌随之变成了机房,人们听到了汽笛、枪击、叹息、哭泣、火车和装甲车的轰鸣。
历史就这样继续着。——【智利】巴勃罗·聂鲁达
一
诗歌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一个诗歌爱好者或者诗歌作者来说,诗歌是时代历史的最强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精,她蛊惑人心,她让人欲罢不能,她使你进退两难。她有着消蚀人心的妩媚工夫,让你在一招半式之中就乖乖地举手投降。
诗歌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心灵乐土,是他们心中的宗教,是他们的圣地麦加。
诗歌是他们真实情感的分泌物。
诗歌是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最终所爆发出来的那一声呐喊!
诗歌是沉默的火山之下的滚烫的岩浆。
诗歌不能当饭吃,诗歌换不来宝马香车美女,诗歌不能带来金钱别墅功名。
对于一个不爱好诗歌的人来说,诗歌是一大堆纸垃圾,是粪便,是一群无聊人打发时光的休闲方式,是一群无所作为的社会盲流的无稽之谈。
对于其他文体写作的人来说,诗歌简直就是一个娼妓,一个倚门卖笑的青楼尤物,她沦落风尘,永远不能再登堂入室,她搔首弄姿,只为博得嫖客和看客的一声夸奖和片刻的青睐。悲哉!诗歌,你一下子从文学殿堂的最高层跌落下来,沦为奴隶和仆从!
让我们来哀悼诗歌!
不是为她的死亡,她目前还没有死亡,她也永远不会死亡,只是她不再是从前的她自己,她不再是从前那冰清玉洁的诗歌了,她成了忍气吞声的小女人。
我们哀悼诗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她的失身,为她就那么轻而易举就交出了自己宝贵的贞操,而没有去作任何抵抗而感到莫大的悲哀!
从前的那个纯洁的诗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上下被玷污了的肮脏的身体和灵魂。
呜呼!哀哉!!!!
二
诗歌是怎样堕落的?
自从诗歌出现在人世间一来,诗歌从来都不是隶属于政治的,诗歌是一个独立的精神个体,要说她到底属于谁?我们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她是属于“人民”的,属于充满自由精神内核的“人民”和“民间”的,从中国的《诗经》到世界的《荷马史诗》,哪一首不是出自民间,哪一首不是民间的杰作?扎根民间的诗歌才是真正的好诗歌,否则,那些拼凑的文字充其量不过是一些语言的垃圾而已。
纯洁的诗歌是不能够隶属于政治的,因为任何政治的东西都是无比肮脏和丑恶的甚而至于是龌龊的。诗歌一旦同政治媾合在一起,那么诗歌的贞操就可能再也保不住了。
放眼唐宋诗歌繁荣昌盛的历史时代,我们不无发现,诗歌远离了政治,诗歌却植根于人民大众之中,诗歌获得了新生和发展,政治对诗歌的干预下降到零点的时候,也正是诗歌最自由,民间意识,民主意识最活跃的时候!
到了近现代,诗歌同样也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民间民主意识的觉醒和蓬勃发展,使诗歌又一次成为民间、成为人民自己意识的代言人,诗歌复兴了,诗歌昌盛了!诗歌的繁荣从客观上来讲促使政治局势的变化,诗歌站在历史的高度与政治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联姻。而这次联姻却获得了意外的成功。当然,这次联姻也同时为后来诗歌的堕落埋下了无穷无尽的祸根。
当政治发现诗歌对政治本身也有着极大的反干预作用时,政治对诗歌的干预也就随之而来开始了。一些关于诗歌的闹剧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诗歌领域完全成为政治的附庸,成为政治的“保护国”,诗歌由此而来的身份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诗歌成了政治的小老婆,侍妾,诗歌需要政治的时刻呵护(其时所有文学领域都是这样,只是诗歌后来的处境更为艰难和窘迫),政治的“一个鼻孔出气”的主张能否保护好诗歌,保护好有着五彩缤纷的意识世界的诗歌?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只有三种:一种是诗歌安分守己地做小老婆,但是这种局面不会长久;一种是诗歌对政治高压的最终背叛和逃离;一种是政治无力保护诗歌,最终选择抛弃诗歌。
事实证明诗歌是被政治无情地抛弃了!现代工业文明的时代,必然冲击着精神世界领域,单色调的政治包容不了这么多丰富多彩的东西,而诗歌本身却对自由充满无穷无尽的渴求,现代工业文明同样也对意识形态产生巨大的冲击,政治无暇顾及,诗歌被抛弃的命运是显而易见的。
诗歌无所依靠,诗歌需要自食其力,诗歌像一个失去了娘的孤儿,更像一个古代被遗弃了的弃妇,孤独地幽怨地自个儿对自个儿诉说衷肠,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诗歌界(当然也包括整个文学界)某些人自恋倾向比较严重的根源吧!因为整个文学都被政治抛弃了!其他文体还可以转型,诗歌是没有办法的,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诗到语言为止”,诗歌占据了语言的最高境界,没有办法,其他的文体是可以改头换面,散文可以专写点诗歌卿卿我我,花前月下,诗歌怎么办?写点淫词艳曲小调吗?不行!谁看呀?诗歌纵算是脱光了衣服,也不过是瘦骨头一把,哪里有散文、小说丰满诱人,色香味俱全呀?这样一来还是没有人看,再说,清高的诗人们最初还不愿意这么下贱呢!再后来就是诗歌只好跟着大家打下手,跑龙套混饭吃,文坛上谁都是老大!唯有诗歌灰头灰脸的充孙子,看别人脸色吃饭。
真正的诗人放不下尊贵的架子,不愿意低三下四丢了身份;还有那么几个伪装的诗人整天跟在别人后面,时不时地还招摇着叫嚷自己是诗人,碰到机会就不失时机地逢场作秀,结果更是使诗歌的声名蒙受更大的损失和玷污。这些“伪诗人”们表面上看去似乎是诗歌忠实的吹鼓手,是诗歌的忠实信徒,事实上,他们是文学阵营里分化出去的叛徒,异化份子和败家子,诗歌纯洁面孔的玷污,其中有着他们不可缺少的功劳。
政治的抛弃,机器大工业为主的工业文明的巨大冲击,还有一些“伪诗人”的作秀折腾,在这三股势力的联合绞杀下,诗歌呀,你不堕落,才怪!
三
关于“下半身写作”与诗歌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的是前段时间,有些人(何小竹等人),在诗坛提出了一个什么十分荒唐的“下半身写作”的说法,这是对诗歌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是对诗歌极大的侮辱,这个提法,对于其它的文体是可以的,对于诗歌就是极其有害的了。“下半身”是针对“上半身”而言的,针对“上半身”的精神而言,那么显而易见,所谓的“下半身”就是指的是关于肉体的写作,关于身体下部的那么一点点地方的写作了,这种提法有没有可行性,我不想多说,但就提法本身的出发点而言,就是相当的无知和无耻的。
我想:关于“下半身写作”的观点是不会得到大多数的诗歌爱好者的拥护的,只有那么一小批诗坛的败类才会跟着摇旗呐喊群起噪之的,清醒的诗人们一定要警觉起来,有那么一部分别有用心人是在葬送诗歌的命运!
四
诗歌到底会不会死亡?
我们有没有必要为当代诗歌开个追悼会,来祭奠我们曾经纯洁无比的诗歌?
(一)从诗歌与语言的关系来看:
其实,每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会明白:诗歌,作为一种文体,它是不会轻易死亡的。上至《诗经》《荷马史诗》,下至今日,诗歌没有死亡,也永远不会死亡。
诗歌在形式上是语言的最高形式。“诗到语言为止”,诗歌是对时代语言的检测和考察的标尺,任何时代的语言都必须经过那个时代的诗歌去检测它的先进性和局限性。因此,诗歌自从一出现就担负着这个神圣的使命,它并不会草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相反,通过历史经验证明,诗歌也正是担负这样的使命而显得更加富有生命力。诗歌不死,但诗歌的纯洁性却早已死去!
(二)从人类精神世界的需要渴求来看:
诗歌简洁明了的语言,或抒情或充满哲理思想的文字,永远是其它文字不可替代的,诗歌是自由的文字,诗歌是抒情的文字,诗歌是哲理的文字,诗歌是最美丽的文字,诗歌荡涤人类精神世界深处的文字。人类的喜怒哀乐都离不开诗歌来表达,来表现。所以诗歌的死亡是一个遥遥无期的说法。
我们为了诗歌纯洁性的死亡举行一个盛大的葬礼吧!为死去的纯洁性和现在仍然还活着的诗歌以及我们自己——这群诗歌的永远的死党吧!
原创[胡杨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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