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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雾 2004-12-04 09:56 收藏:0 回复:2 点击:4828
“有个地方，叫做故乡，她留些记忆叫人遗忘。” 往记忆中寻找一个人的轮廓，追讨到的，却是自己的想念。每个梦境中的分辨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好像天边屯聚的云彩，转眼间却已不知方位，都溃散了。在漂浮着湿湿雾气的黄昏，我又来到那条溪水旁，总也穿不出的灰褐色楼巷，高高的，遮住了整片天的色泽，常在醒时感到严重的窒息。那种超越时空的意慰竟是微妙而非凡的，我知道，她又在召唤我。 源于失去的并不是梦与现实。而隐藏着的记忆，她保守着故意让你遗忘的理由，因为还终需要用习性去寻找，所以只在每个梦境中偶尔让你承受苦苦的思念和折磨。 苍茫的武陵山脉如层道屏风，阻隔着飘散不尽的雾气，依着分辨，那个梦中叫故乡的城廓，她的方位就在展开的屏风尾端，湘西的山乡，每当落日黄昏时分，那个巍然独在万山环绕的孤城。眺望那些远近残破的记忆、忧伤....一切尘封的故事都将重新被忆起。 似乎又可以藉着梦境想起些什么来，对着手里的地图，坐了很久，也画了许久，就像得了失忆症的老人，忘了自己的来去归途，但惘然里清楚自己的起点，那种强烈而奇怪的归属感，一个人怎么会把故乡给遗忘了呢？凭什么把她忘了呢？不怀念那些溪水？那些山岭上的歌声？那些逶迤暖火的吊脚楼灯火？那些飘摇的橹歌？小时侯的玩伴？嫁在乡下的妹妹？.... 在阿拉营，在黄丝桥古城墙上，在苗寨的山脚，二百年前的烽烟，二百年来的血腥气息并没有远离和遗忘，还有那位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回到故乡的老人，一腔斩不断的乡愁，一种似曾的梦境仍然在我生命的弦上振颤。 古老中国的传统自始是一脉而承，母亲既然孕育了生命，那故乡就是那个梦遇里永远无法浅去的魂灵，待你的躯体一天天长大成熟，肉身一日日衰老败离，故乡必定每刻召唤你，像一句宿命的诤言不停的在你生命里缠绕，直到你归返起点。 思乡的梦，引发成愿癖，几乎是我无法回避的结局。当有个叫故乡的地方，常在我浅淡的梦痕里留些遗忘的记忆，不可归去就无法企及的时候，我明白了归途寻梦对于我的意义。 凌晨的新年，空气甚至清新的让人迷恋，凉凉的、潮潮的，如一团刚刚烈焰弥散开去的沁情，站在无人的十字路口，没有一辆的士载我去车站。微弱的光亮透过厚厚的云层，在这种暖湿的空气里，无端怀疑起自己的旅行，我真的已经开始这场梦境了吗？人生只是一场梦的短暂，踏寻的足迹来得太晚了，还能赶得上发生的故事吗？可是我的心呢，别拉下了，要一起走才对....直到我和我的行囊一起出了自治州的公路收费关卡，终于知道，耽于梦臆的所有情思，都被召集起，朝湘西山地、沱水上游的雾里慢慢靠近。 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走在晨露暮霜中的旅人，看到了那个随风行去的梦般影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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