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24)--生活就是这样过着
jlyjlwh200
2004-12-05 08:49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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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2月5日
1969年的冬季,雪下得似乎特别大,直到1970年的2月份,雪还是隔三差五地降临到人间。
这一天,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在这方圆十里地的北极,呈现的是一片银白世界。万籁俱寂。外面看不到一辆车、一匹马、一头牛和一个行人。
这时,只见从北极通往公社的乡间小路上行来了一辆胶轮大车。车上装着一大一小两个破木箱;两卷行李和十几捆烧柴。驭者是个五十开外的老者,坐在车上的是个年轻人,他就是年仅22岁的温河。
经过三个多月的短期培训,温河夫妇被公社教育组分配到了公社五七中学任教了。这无疑是对温河在北极一年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温河夫妇的莫大信任。
那时,中学全部取消了数字排号,一律称为五七中学,因为大岗子偏僻,无人愿意到这里任教。因此,“文革”中的第三年,县里将交通方便地方中学中家庭出身差;或有点历史问题的教师相继发配到这里来。这些人都是老大学毕业的,在教学上绝对是高教。
由于大岗子聚集了这些人,客观上就使大岗子五七中学师资力量在全县也属一流了。当初的这个学校,除了温河夫妻是中师毕业生外,其余都是老大学毕业生,温河能加入到这个行列中,当然欣喜若狂了。
粮店、供销社、卫生院这些和温河生活息息相关的单位,都在公社所在地,更重要地是大岗子有电灯,再也不用点那煤油灯了。这一调转,无疑给温河生活上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温河就感到自己仿佛从黑夜来到了黎明。
但是,生活仍然是实在的,对于温河来说并没有更大的改观。贫困仍旧是贫困、劳累仍旧是劳累。
学校有两间草房,东间从中间间隔为两部分,朝阳的一面由早已在此工作的吴淑娥老师和公婆及两个孩子住着,丈夫在吉林市上班,两地生活。朝阴的一面学校分给了温河居住,西间是两家共用的厨房。
温河搬来,卸完车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埋锅造饭。锅灶是原来学校烀猪食用的,直径有一米半还长,住家就不能使用这样的大锅了,一是没有那么大的锅,二是也烧不起。
于是温河找来喂马的谷草,在外面刨来冻黄土,先烧开水和泥,把谷草滚满泥用双手按到四圈,使灶堂变小了。也没一个认识人,只好自己动手,温河足足干了四个小时,手上扎满了泥刺,最后终于将自己现买来的小锅安好了。那时都时兴大锅,说是小锅也比现在使的大得多,直径也有90公分多。
锅有了,烧柴又成了大问题。温河从北极只拉来12捆柴禾,每天烧两捆(那时人们冬季都吃两顿饭,一顿一捆烧柴),还不够烧一周的,不用说没有卖烧柴的,就是有卖的,每月30.5元的工资,买米还不够呢,又怎么能买起烧柴?
这时,温河想起了小时候在家拾柴的情景,长春地区烧柴那样难,自己每年拾的柴禾足够家中烧半年。此地四面青山,还愁没柴烧?自己的一双手是干什么的?想到这里,温河的热血沸腾了,在还剩一捆柴禾的一个周日,温河手提镰刀和绳索向山上走去。
因为年年秋季人们都打秋坂柴,所以春节后的山上所剩的柴禾也只能是星星点点的了。而且多数是老鸹眼、山钉子、刺槐等带刺的柴禾,相当扎手,而且有毒,扎到手上特别疼。但这些树种都是矮棵好打,不属于乱砍盗伐,树里含油成分高,干后烧起来火苗相当旺。温河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割了十几捆。捆柴的必须是粗榆条,弹性大怎么拧不折。尽管温河手上扎了很多刺,但看到那些战利品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
那年月,每周只休息一天,而且家务特别多,只指望周日是不行的了。于是温河就利用班前班后去打柴,家中没有钟点,早晨眼望窗外灰蒙蒙的,温河就起来,穿上件破衣服,拎起刀绳就走。
阳历的二月天气,咋暖还寒,温河仍然穷得没买起手套,摸把山上的树条子,扎骨似的凉;哈气一会儿就布满了温河的眉毛上、棉帽子上。可是只要挥镰猛干一会儿,就浑身是汗了。
更艰巨的是往山下背柴,每次打10捆柴,起码有150斤重,自己一气走三里多地从山上背到家,每次汗水都湿透了内衣衫。
回来后换下衣服,妻子已做好了早饭,洗脸吃过饭后就上班。下班后,温河妻子在家做饭,他又拎起刀和绳子上山了。等打回10捆柴时,早已日落西山了。
就这样,温河从2月中旬干到3月中旬,一个月的时间共打柴500多捆,足够烧半年的了。温河家的柴垛由一捆垫底,变成了高耸的山包一样,心中的甜蜜油然而生。
到了秋季,这些柴禾也快烧没了,温河又开始上山了,在大冻前再猛干上一个月,又使柴禾垛长了起来。就这样,温河在大岗子工作了七年,坚持自己打柴烧七年。
这一年,温河夫妇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无疑给他们的生活和工作都增添了极大负担。孩子是在双阳姥姥家出生的,这学期开始,刚好三个月。落后的年代,落后的农村,既无幼儿园,又无托儿所,夫妻白天上班孩子就成了大问题。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金老师的老伴,住在学校的东院,离家还挺近的。哄孩子的费用是每月10元钱;金老师老伴人很好,就是不讲卫生,家里的粮食扔得满地都是。温河儿子经常从大便中拉出来整个豆角粒子,都是在他家,孩子自己抓到嘴里吃进去的,致使孩子天天拉稀。但是明知这样,也找不到人,只有眼看着孩子受罪了。
在农村吃个鸡蛋困难极了,大人怎么都好对付,可是有了孩子,也就不能太苦了,于是温河的岳父母不远200多里的路程,给温河送来了三只老母鸡。
白天将鸡放到外面去自己啄食,晚上用花筐扣在厨房。这三只鸡很不错,春节后就下蛋了,孩子隔三差五地也能吃上鸡蛋了。
现在的孩子牛奶和各种食品俱全,那时孩子苦啊,温河的孩子吃到点代藕粉算最好的了,现在谁吃?孩子会吃饭时,供应那点细粮全都留给孩子吃,大米做粥,面粉给孩子做发面饼吃。
凡是老师,公社都给分菜地,自己种菜吃。温河由那学会了种植各种蔬菜,除了夏季菜之外,冬储的大白菜、土豆、萝卜等都是温河自己种。
冬季要储大白菜,屋内无处放,就是有地方放,也得烂。于是温河利用周日休息自己动手挖了一个大菜窖,窖长5米;宽3米;深2.5米。上面铺上玉米秸,玉米秸上铺好土。可是那年秋季雨大,没等用呢,就被雨浇塌了;温河毫不气馁,又动手挖了一个。将大白菜、萝卜、胡萝卜都放在了窖里,一冬春的吃菜问题全部解决了。想想那时还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延安作风的大发扬呢。
就是这样的日子,温河已是再十足不过了。想想那些饿肚皮的年月、想想那些手无分文的年月,还有什么不十足呢?工资不高毕竟月月开;细粮不多毕竟放开肚皮吃了;副食不强毕竟顿顿有菜吃了。比起二十岁前从没吃饱肚皮的岁月,现在这生活不得算共产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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