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你 不可折回的运命
宿雾
2005-02-11 15:48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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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看着从高盘头巾的苗族少妇手中熟练的上着胶片,专业的摩索着的自己的相机,我知道,时间的拉链已不动声色的暂封了所有关于蕴籍的想像。
昨日似就在这位湘西少妇的眼眸里抹去棱角,只剩下泰然和安详的清泉,在湘西这稻谷青翠的山寨间流淌。凤凰往北23公里,山江苗寨。高耸的石楼和黄泥土堆砌而成的寨房,耗足了我所有胶片的胃口,直到满处寻找“加油站”,匆匆尾随景色前行的欲望才这么嘎然而止。简陋的厅堂聚集的乡民们歇脚喝茶等车,里屋则挂满了不逊于都市的艺术彩照,我在山寨路后的山坡上找到了这家照相屋。上满胶片的瞬间,决定不再把时间托付于它,属于山地的繁华与欢爱,其实不是已经终了,而像是还在等待。
巍然的山涧,一条碧绿色的河流隔开了山与小镇的距离,苗家古老山寨就在掩藏的谷间,往北就是延绵的腊尔山地区。而山江的黄毛坪村正是当年竿军最后的一个大佬活剥人皮的地方。龙云飞自然有他强直的运命,时光的判决后,恨与愿都交织成了一张网,不管是对或错,运命所牵扯着的尾音,仍然坚如磐石的清响在耳旁。
客栈的阿姨告诉我,你明天会遇上苗地最热闹的赶集。这句像古老箴言般的嘱咐,怀揣在行囊。山江的年初三清晨,仄壅的乡道上,一个人随着红绿衣裳的背包客们后面游荡着,发觉自己是逊色极了的旅者,挣脱不去,来不及保留又变了个模样,彷徨。
镇政府匾额下,自己像一位异乡的过客,倚着记忆的门,在意念里竟无从决议自己的归宿,在西南山乡的小镇我就这样迷了路。怀疑的是,我坐在这里,是在等待,还是在躲藏,这里似乎有一些陌生,因为陌生我几乎是无处可去的。
是悠埝的芦笙把我引进镇政府的小院的。似是傩戏,不敢确定。
似乎是遵循旧制,一条舞龙在铿锵的锣鼓声中向院落里游来,空地上开始围聚起很多乡民,两位代天祭祖的“傩神”手执法器,戴上“脸子”,领首的步履,在声点里轻盈矫健。
镇政府的门案前端端正正的摆好了供奉的香案,粗碗里不知道盛满了些什么。龙不情愿的被傩神牵引着,朝向案台方向,一步三驻的艰难,龙不住的回头寻找留恋的过去,它的骨子中流淌着藏匿的执守,无休无止。
但运命依旧归于时间,芦笙越来越变的声调凄幽,哭诉的情感欲曾唤醒龙的记忆。解不开理不断的情绪在血间流淌开,龙的头颅在不停的摆晃,界限与认命,缠绕不清。
傩神边吹边舞,循着乐调,不厌烦的引领着龙归服到案桌前。龙终于泪如泉涌,沉浸在属于自己运命的悲伤中,喝下这碗祭酒,龙将交还所有该遗忘的执着,遥望着记忆....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在引龙祭祖诉说心灵、逐魔祈福中,苗地人对天、地、神,还有一个祖的崇拜,是生命繁衍不息的某种渴望。终于了解在这边陲的西南山乡,民风自然趋向醇厚的原因,便是古老的意念和运命的结果。
中国人相信运命,不可折回也成了一种认命。所谓“没有法子”,有时也是一种另想道路——转移运命的方法。等到确信这是运命的时候,那是不可折回恰要结束之际。
不记得街道是何时开始沸鼎的,坡上、乡道间涌出的人潮竟将寥数的旅者淹没在尽头。没有什么能够完整的回到起点,就像得了失忆症的老人,不再能轻松的忆起源头的模样。到处有盛装的苗族妇女、山民,沿道摆布满的是算命补卦摊、妇女的银帽、银盆手工摊;以及香飘十里的烤馍炉。
苗妇点起几根香火,便在道边算起命来。看到当地乡民笃信的神情,竟想起快被感官遗漏的湘西蛊婆,靠近的脚步有些迟滞。
鲁迅先生说,运命并不是中国人的事前的指导,乃是事后的一种不费心思的解释。
我不敢解释这样的宿命,苗地人自然迷信,也有“信”,但好像都很“坚信”。种下情爱蛊,千古不变心,即使她的男人不忠于她,相信她也不会去做不忠于他的事情,因为她的生活里最重要的是运命的坚信。
我第一次感觉到这里不是陌生的,因为熟悉,我似乎是可以留下来的,也可以随时离开,可是,无论是离开或者留下来,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了解此刻的运命。
生命中不会有什么奇迹,那片滑落在无风世界的枯叶,只是一次运命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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