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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店 2003-06-08 19:44 收藏:0 回复:2 点击:6408
雨住了。泥地上大汪大汪的积水聚在一处，亮晶晶地，断断续续映出头顶上浅灰色的天和深灰色的云。一片一片，仿佛天空的碎片。 思薇远远地坐在看台的最后一排。体育馆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与周围兴奋地大呼小叫着的女生相比，思薇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给人个感觉：她是个局外人。 思薇的确是个局外人，球场上拼搏的双方——计算机系的和建筑系的——都与思薇没有一丁点关系。思薇是来看人的，看计算机系5号的宇，思薇喜欢宇。 不过宇并不知道有一个叫思薇的中文系女生喜欢自己，他甚至不知道有个叫思薇的中文系女生。思薇从来没有向宇表白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宇表白，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宇的生活中完全没有思薇的容身之地。了解思薇的人就会很清楚，像主动表白这种“疯狂”的举动，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思薇的世界中。思薇永远是安静的：安静地哭，安静地笑，安静地生活。在思薇看来，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在盛夏的午后，穿一条棉布碎花裙，一个人在空无一人古老小巷中散步。四周都是安静的，只有凉鞋啪嗒啪嗒地踩在浓厚树影和耀眼的阳光中，伴随着蝉鸣，伴随着留声机的咿咿呀呀。 于是思薇只是安静地喜欢宇，她不会跟谁谈起宇，也不会刻意地与宇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因此，没有谁知道思薇暗恋宇，包括思薇最知心的朋友，甚至包括思薇的日记本。尽管思薇不去特意搜集关于宇的消息，但是，毕竟在同一所学校，又毕竟思薇一直在留心宇，所以，她还是知道宇的很多事情：宇在追外文系的美女玲玲了，宇和玲玲恋爱了，玲玲跟宇提出分手了，宇和玲玲又和好了……经常可以看见宇和玲玲穿同样颜色的外套，用同样颜色的水杯，可以看见宇和玲玲在水吧里头靠得很近地从同一个杯子里喝汽水，可以看见宇和玲玲很亲昵地手牵手在学校里漫步。 看见宇和玲玲很招摇的亲密，思薇却一点也不难过。如果要造成痛苦，就一定要在痛苦前有过同等程度的快乐。既然宇没有给过思薇快乐，自然也就不会给她痛苦。于是思薇仍然很安静地看宇，和宇身边的玲玲。 篮球赛结束了。赢了球的和输了球的，高兴的和不高兴的，一拨又一拨观众离开体育馆。思薇没有动，因为宇还没有走。思薇看见玲玲笑着向赢球的大功臣扑过去，又看宇开心地抱着玲玲打转。思薇试图想象自己笑着扑向宇的情景，但是想象不出。等到思薇回过神来，宇和玲玲已经离开了，诺大的一个体育馆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思薇一个人。安静就像空气一样包围着她。看着十几分钟前还热闹得嫌嘈杂的篮球场一下子就冷寂下来，思薇又发了一阵楞。末了，她无声地叹口气，安静地站起来，安静地离开。 太阳已经落到草坪的下面去了。所有的楼房都被淡黑的天空衬得深黑，就像淡淡的写意画上给泼了盏浓墨。一轮红色的月牙沉默着出现在没有星星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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