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Rave·个人文集文章-“绵羊”物语

　　（一）
　　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迷离的瞳孔中映射着天空中的白云。中午的天，很蓝，仿佛一片洁净的海洋，而那朵朵的白云真像一只只可爱的小绵羊，它们在天空的海滩边中追逐嬉戏吧？只可惜，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正惆怅，凛冽的冬风刮过，小绵羊都纷纷赶路——哦，原来冬风也是位牧羊人……
　　低下头，看了看楼下往来的人——我是在浪费时间吗？
　　这一下子，脑中关于父母之间的事便又哗啦啦地涌现——我不愿去想，不愿。但是我阻止不了那不绝的思绪，我觉得好似脑子要败下了。眼泪很不耐烦地在我的眼角处拥挤，我很不耐烦地搔着头脑——我想告诉我自己：接受吧！接受啊！！
　　我越是这么想，心里越不舒服。我无力地倚着栏杆看着天，心想：不知道绵羊看不看到水里闪亮的珠子呢？
　　突然，一只手紧紧地搂了我一把：“你怎……”
　　才回过神，扭头一看，原来是Chris。
　　他看着我红通的眼睛，声音明显轻了：“么啦……”
　　“没什么。”那沙沙的嗓音出卖了我。
　　“是有什么事的。可以说出来吗？”他的手明显收小了力度。“是不是学习不顺心了？”
　　我又看着天：“不是啊。”我好象怕他担心似的：“不过是一时想了些无聊的东西有点感伤而已。哎，你还不去吃午饭？”我很直接地扯开了话题。
　　“不要跑题了啊，你，”他立即就发觉了，“我啊？今天没什么心情吃饭呢。”
　　“对不起……”我小声道。
　　“又不是你的问题。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忽地回过头，只见他眼睛好似没有精神地望着升旗台那面随风而扬的红旗。
　　两人都沉默了。
　　
　　（二）
　　“我……”“你……”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了。
　　“你先说吧。”我看着他。
　　“不，你先说吧。”他接着道：“你刚才不是用‘我’开头吗？有什么想说尽管说出来吧。”
　　“我……我……我不记得了。”
　　“哦，是吗？”他好象很担心似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像往常般自责了起来。
　　“你又来咯？是不是让好友担心一下也道歉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我的脑子好似空白了一般，“我今晚来找你可以吗？”
　　“你不要在过来前睡着了就是了。”他笑道。
　　“哼。”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于是，我的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他看起来也轻松了好多。
　　我又看了看天，风依旧刮着，绵羊仍在赶路中……
　　
　　（三）
　　好不容易把晚修给熬过了，回到宿舍，洗刷完便躲到被窝里，塞上耳塞，让那些熟悉的旋律征服我那无力张开却又没有睡意的眼睛。我不时地睁开一下眼，生怕自己会被周公一下子拉扯，坐下便跟他长谈……
　　我又睁了睁眼，听着秒针那不曾厌烦的滴答声，看了看那慢吞吞走动的闹钟——11点20分。我猛地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戴上眼镜，拖着双脚走出寝室。
　　一阵寒风拂过，微冷。我又看了看天——晚上的天，不是很黑，因为有那暗淡的圆月。哦，是满月啊——心中又是一阵感伤。虽然月光很暗淡，但是微弱的光中，我还是看到了那仍在赶路中的绵羊。牧羊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绵羊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
　　轻轻地，我推开了Chris寝室的门，轻轻地，我走到他的床边——他的头淹没在被窝中。我轻轻地拍了拍他，他便激动地把头往外一探，小声道：“来啦？等等啊！”说着，他也穿上衣服，戴上眼镜，拉着我走到后间的栏杆处。
　　“好了，我们可以说了。”他看了看我。
　　我默然。
　　“不要这样子吧。你过来不是为了说出来吗？你就……”
　　“我……”我轻声地打断了他。他也马上止住了嘴。于是，我把我已不大在意的发生在今年5月的事告诉了他，也把“最新动向”告诉了他。
　　气氛好象比那暗淡的月更加深沉了。
　　许久，“对不起……”他闭上了眼。
　　“怎么道歉了？”我不解道。
　　“好象强迫你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了，而且，我没有想到是这些事……”
　　“你想说好象是电视剧中的剧情对吧？”我猜他是想这么说。
　　“对……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谢谢，”我轻声道，“说出来后我舒服多了。”
　　隔了一会，我又开口了：“好了，到你了。”
　　“到我怎么了？”他装傻道。
　　“虽然中午时我是很伤心，也不是昏过去了啊。你说你也没有心情啊，对吧？”
　　“被你发觉了呢，”他的声音更小了，“真是，对不起呢。”
　　敏感的我已经知道他道歉的原因：“喂，你不是我的分身啊！用不着像我这般自责吧？”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啦……”
　　“你怎么又抄我平时的对白啊！”我开玩笑道。
　　“呵！让我抄也不抄你的！”
　　“好啦，不要再往外扯了。归到正题。到你了！”我搭了搭他的肩膀。
　　他看了看我那微笑的脸，只好说了出来……
　　
　　（四）
　　“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他又道歉了。
　　“你啊，今天怎么比我还厉害了？”我小声道。
　　“本来你也够烦的了，我还那么任性地说了我的烦恼……”
　　“你不是这样想吧？”听着他吱吱唔唔地说不到多少，我就插嘴了。
　　他默然。
　　突然，又起风了。天上的绵羊好象脚步更加急速了，而且，都大团大团地拥到一起，是冷了吗？月光也好象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还用那厚厚的羊毛给自己圆圆的面庞保暖——也就使周围更加暗淡了……
　　我无力地倚着栏杆，他好似发觉了我刚才那“虚伪”的“坚强”，又不好意思再道歉，也就没有出声了。
　　片刻，他“咯吱”笑了一声，使我那胡乱的思绪都聚到他身上。
　　“跟你玩个游戏。”他笑道。
　　我十分诧异：“啊？”
　　“听着啊，等会我说一句话，你就跟着说。我保证不难为你！”他卖关子道。
　　“哦。”
　　“一只绵羊。”他开始了。
　　“啊？该不会在哄我睡觉吧？”我糊涂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来，说‘一只绵羊’。”
　　“一只绵羊。”我还是照做了。
　　“两只。”“两只。”
　　“三只。”“三只。”
　　“四只。”“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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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羊是什么颜色的？”他忽然转了个句型。
　　我想了想，回答道：“白色。”
　　“哈！”他敲了敲我的头。“果然上当了。”
　　“啊？”我还蒙在鼓里，不知他在说什么，还理直气壮道：“什么嘛，绵羊不是白色的吗？”
　　“不是让你跟着说吗，怎么又不跟了啊？我说‘绵羊是什么颜色的’，你也就跟着说‘绵羊是什么颜色的’呗。”
　　“呃……”我无语。
　　“心里舒服点了吗？”他问道。
　　“这个问题我想我也可以问你吧？我看你跟我挺像的啊，情感方面也是。”
　　“我也觉得呢！”他笑道。
　　于是，我俩一起看了看天，刚才还挤到一起的绵羊因为牧羊人没有再摧赶都分散了，脚步也都放慢了。于是，月光也摘去保暖的羊毛“面具”，暗淡的光又一泻而下。我们还惊讶地发现了，在教学楼那边的天空中有几点闪亮的珠子——是我中午留下的吗？是星星因为感动或是高兴而流下的眼泪吗？
　　再看看天，仿佛今夜的云写下了一首“绵羊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