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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11点收摊上床,展转反侧,没有睡意.于是就爬起来,翻看旧时的日记.忽然一张面孔闯入眼帘,我想起10岁就住宿在校,那么大的房子才住三个人,赶上那年台风亲近大连,操场边上的那棵大槐树,喀嚓一声就趴在地上,那长长的树梢把宿舍的玻璃刮得粉碎,那两个同学吓的抱在一起硬是一声一声的叫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往下淌.我没有哭,妈妈说我一出生一连嚎了三天,眼泪哭没了.那个装我的"火材匣"才没有派上用场.我就坐在床上干叫.大约一小时后,最后那道台风尾巴耍个小欢溜走了.我才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外边看,远远的一高一低两个人向我们走来,因为用雨衣包裹严严的看不出是谁.一直到门口,放开帽子,我才看出一个"八路"和一个小女孩.所以叫他"八路"是因为那时侯没有解放军这个大号,反正从胶东(山东)过来的兵都叫"八路".只听小女孩指着我们说:郝叔叔,就是他们,我就看见他们天天住在这里."哪个叫八路的叔叔拉着我们的手说:"害怕了吗?"我们摇摇头,小女孩说:"得了吧,还不害怕?看眼泪还在眼圈里哪!"我没有哭.我大声说,还故意把脸向她的眼前靠靠."他是没有哭."小女孩点点头说."我也没有哭."她笑了,我看见她的嘴角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
岁月的流失并不会完全磨灭记忆的痕迹.有的虽然已经苍白,但仍然活跃在永远的记忆的长河之中.
记得那是对情感朦胧的日子,我们6 年1 班进来一个新同学,清秀的,美丽的,那两个深深的酒窝一下子把我钉在座位上,一直到老师大声说;把她分在我的同座,我麻利的站起来,引起哄堂大笑,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对她的到来,又是我的同座,我当然十分高兴了,当时不明白什么叫献殷勤,只是想她是刚来,对学校对班级都不熟悉,我便时时处处都指点她,开始她不言语只是感谢的点点头,渐渐的她不服管了,开头还好,脑后的马尾巴小辫轻轻一甩,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懂.后来,马尾巴小辫几乎拍打到我脸上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十分贝,而且还拉长音调,我知道.弄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烧了大半天脸蛋,好不委屈.不过漫漫的我倒找到了那条马尾巴扫到脸上那份感觉,好惬意.倒想让她多扫几次.后来我改变策略,把把明帮改做暗帮,比如到农村除草,当她没有工具时总有把小手锄出现她的面前,在小考中,她一沉思,我就把小字条偷偷的塞进他的书桌里,可也真怪,每次我都猜的特别准.老天不负苦心人,不久我终于看到我的书包里有了糖果或饼干了.有一天放学我们照常总有各种理由一起走好长好长的归家路.她告诉我,她是那个院里的孩子,那个院就是住着八路的院子,再细问,他只是为难的说,"你别问了,行不行?"
于是我们默默的走着,惯用的动作就是我用脚不停的踢着路边的石子,她弯下腰去采撷草丛中的小花,有时回过脸时目光相遇,也就是一瞬,然后好象互不相关似的挪开距离.就要放暑假了,我和她说,妈妈让我回乡下,那里可好玩了.是吗?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低低说,我真想跟你去,可是我^^^,你爸爸不能同意吗?我急急的问,她眼睛红了,摇摇头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大声说,"你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不是,你别问了".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塞进我的手里,说了声:"大个同学你真好,再见!"他转身[跑走了,从第二天起,我的邻座一直到我离开学校都空着了.我到他们院门口等他好多次,也没有看到.我大着胆子想进院子找她,被两个八路挡住了,他们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找李菁,他们说,没有这个孩子,你走吧,我大声喊:"有有,他就是住在这里面,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找她?"这时出来一个年龄大的人,他问清情况后告诉我,她已经不在这里住了.住在哪里?我急急的问,他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能去吗?我说:"能,我能!"他笑了.抚摩我的头说,那你当兵吧,当兵说不定就能见到她.记得当时我抓住他的手说:"叔叔,那你让我当兵吧!"他和那两个兵都乐了.不用问,当兵没有当成,我却病了几天......
几十年过去了,美好的时光就象香水,走过后,还会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幽香.至今我仍然清晰的记得,我最初的爱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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