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婆三周年的祭日
婆原名张引线,周至张家堡人,听父亲说婆五岁那年,家乡发生了灾荒,一个在当地做生意的人因为膝下无子,用七个银元买下了婆做义女,遂改名崔秋香,亲生的父母据说因为饥荒也早早撒手人寰,崔姓的商人没有几年也过世了,婆又被崔姓人的弟弟收养,15岁上嫁给了爷爷,成了刘门崔氏。因为很小的时候离开家,婆的生年一直不详细,不知道来日的岁月在婆不清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爷生日的那天就成了婆的生日。
婆一生共养育了三儿五女,父亲是老大,下边五位姑姑,两位叔叔。
婆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一双刚缠起来又被解放的脚上穿着自己做的黑口布鞋。
婆总是顶着一方白头巾或者黑头巾,穿着干净的蓝布袄,默默的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忙碌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婆总是与人为善良,与世无争,只一心一意的照顾着爷,照顾着她的子女,照顾孙子。因为经过艰难的日子,婆不肯浪费顶点的粮食,记得小时候婆吃馍馍的样子,两手托着一个馍,慢慢的吃着,每次吃完馍,掉在手心里的馍渣子也别送进嘴里,一点也不肯浪费,婆吃馍馍的样子在我幼小的心里成了一道风景。婆不识字,却能很准确的知道钱的多少,现在大了知道眼睛不好的人都可以知道钱的面值,可是那会,我的心中真的很惊叹、很佩服。
婆最大爱好是打麻雀牌,闲下来的时候,就有对门或者隔壁的老人来喊她,于是,婆兜里揣着五分.二分和一分的硬币,找一块空地,放一张圆桌,在暖暖的阳光下,几位老人拉着家常就始了,气氛舒缓而惬意。弯弯的长条麻雀牌在婆的手里插的象把斑斓的扇子,看起来很是漂亮。等到参加工作回去看婆的时候,从后门走到前门,若不见婆的影子,大抵婆就在玩牌,找到婆,把一沓专门给婆换的崭新的毛票塞给她,婆开心的象个孩子。
在婆没病倒的时候,见过婆哭过两次,一次是我从一天的昏迷状态中睁开眼睛,看到婆正坐在我的旁边,不停的在抹眼泪,那时,觉得婆的眼睛好大。还有一次,是爷去世的时候,在要抬爷出去的时候,婆哭了,无声却那么无助,看的我心好痛。
回去看婆,要走的时候,婆总是送我们到村外的路上,看着我们的背影渐渐的远去,很远了,回头看婆,婆的身影静静的立在夕阳里,不肯离去,目光在眺望。后来,婆老了,走路蹒跚起来,不能送我们到村口的路上,婆就站在后院门外,看着我们的背影渐渐远去,要转弯时,回头看婆,婆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后院的大门外,不肯离去,依然是那眺望的目光。
一次中风后,婆躺倒了,起初婆还执意要我们扶她起来走路,想着有朝一日她还可以自己走,终于没能再起来。在床上的日子,婆一直很清醒,看着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为她忙前忙后,心里很难过,回去伺候婆的时候,一见到婆,婆就流眼泪,我知道她是难过她不能动,拖累我们,可是婆不知道,就是她躺在床上,我回去总能看到她,听她喊一声我的乳名,如今婆去了,再也听不到婆喊的乳名,再也看不到婆送我时远远站着的身影……
泪眼模糊了我的视线,打湿了我的衣襟,阻断了我的记忆……
如果有天堂,爷和婆带着我们的惦念一定在天堂幸福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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