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隔几年,祖父母便会开上自家那辆老爷车,车后拖着长长的大篷车,参加旅行旅行车队,周游美国和加拿大。就是在这样一次旅途中,祖父说了一句令我永生难忘的话。
当时,我才10岁,但对周围的世界,开始有了自己的观点,自以为无所不知,并和现在一样,还迷恋跟数字有关的东西。
长途旅行过的人都知道,你总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那天也不例外,我算出老爷车每公里的耗油量,算出各种零食的平均价格……还有什么可算的吗?我看过一个反对吸烟的电视节目,主持人说,每吸一口烟,相当于缩短两分钟的生命。祖母是烟民,我决定算算她的寿命。
我已经不记得具体数字:一口=两分钟,一根烟=20口,一包烟=20根。祖母有三十多年烟龄,按每天一包计算———她的寿命缩短了16年还多。我反复核对了结果,开始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我把头探到前排,拍拍祖母的肩膀:“您的寿命因为吸烟而减少了16年!”我得意地向她展示我的论据和推算过程,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突然,我看到眼泪从祖母脸上无声地落下。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原本期待她说“你真聪明”,或者“你的算术真棒”。
望着祖母的泪水,我好像一脚踩中地雷,这才发现,自大无知的我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不知所措地缩回到后排座位,说不出话来。
一直默默开车的祖父,小心地把车停在公路边,跳下车,示意我也下车。我们往后走了几步,在老爷车和大篷车的连接处站定。我等着受处罚,祖父则静静地看着我,只听到大篷车队隆隆驶过的声音。然后,一只大手温柔地放在我肩上,祖父说:“有朝一日你会明白,做个聪明人很容易,但做个善良的人很难。”
这句话和祖父温和的态度,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以前,我一直佩服祖父敏捷的思维和惊人的记忆力,从那以后,我才开始注意到他的善良。他教会了我:聪明是上天赐予的财富,成为一个聪明人只是运气好,没什么可骄傲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懂得以善良的方式来使用这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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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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