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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窦唯·不一定
《一举·两得》(北京电视艺术中心音像出版社/2003)
△不可思议的舒服
☆在音乐的自由沙滩上裸体狂奔的沉思者
★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超现实主义精品
49·小河
《飞的高的鸟不落在跑不快的牛的背上》(Badhead/2002)
★平实动情的歌唱和简单舒服的配器使民谣在这里被小河的嗓子升华
48·诱导社
《我想你会在我的怀抱中说声你爱我》(Badhead/2002)
△愤青的性幻想、社会责任感和想象力,这也是中国摇滚乐卖得最好的一张小样
★自大的少年心态下的老练
47·舌头
《这就是你》(普涞唱片/2002)
△粗糙、猛烈、不可阻挡的文化进攻号角
☆内敛的狂暴所特有的一针见血
★硬摇滚+工业+黑暗+力量=《这就是你》
46·CMCB
《功夫》(嚎叫唱片/京文唱片公司/2002)
△虽然跟Hip-Hop关系不够大,但至少实现了新型摇滚乐的力度和律动
☆一张让上至小白领下至贫嘴张大民都能听出点乐趣的唱片
★中国说唱乐的新旗手,玩街机游戏少年们的牢骚代言人
45·生命之饼
《50,000》(嚎叫唱片/京文唱片公司/2001)
△有想法的、火热的武汉朋克
★这就是朋克的DIY成果
44·痛苦的信仰
《这是个问题》(嚎叫唱片/京文唱片公司/2001)
△精神大于音乐,但毕竟是真正的精神
★中国新金属的代表作,形式为内容服务的良好范例
43·左小诅咒
《左小诅咒在地安门》(直接流行/嚎叫唱片/京文唱片公司/2001)
△苦涩的抒情歌曲经典
★动听得让人落泪的先锋诗歌
42·沙子
《星星落在我头上》(摩登天空/2000)
△令人着迷的吉他和松弛的演唱
★变身后的布鲁斯迷幻乐章
41·微
《水》(嚎叫唱片/京文唱片公司/2000)
△它的华丽来自反常的精神爆炸,一种毁灭中的诗歌
★工业金属在中国乐队身上的最初体验
40·NO
《庙会之旅》(摩登天空/Badhead唱片公司/2000)
△自由的音乐技巧与壮观的草根之爱
★在通往更加彻底的抒情的路上
39·丰江舟
《516分子》(直接流行/2000)
△高密度的猛烈音响,高密度的智力游戏
★高压电流制造的暴力洪流
38·汪峰
《花火》(北京普涞/2000)
△一个自我矛盾的人为流行音乐做出的贡献
★未曾磨灭的摇滚精神面对现实的变相结局
37·夜叉
《自由》(嚎叫唱片/2000)
☆他们不是中国化的“潘多拉”(Pantera),而是“潘多拉”化的中国重金属
★中国新金属的旗舰乐队用泥浆金属回复段制造出的凶猛声响
36·木马
《木马》(摩登天空/1999)
△黑暗中嚎叫的美丽青春
☆诗化的残酷青春
★痛苦与绝望下的幻灭舞步
35·苍蝇
《The Fly 1》(直接流行/摩登天空/1999)
△中国地下摇滚的教科书
☆波普主义在中国摇滚乐中最直接的表现,它再次证明真实并不等于美好,甚至更为肮脏
★日式Grunge吉他与中国画家的垃圾之旅
34·陈底里
《我快乐死了》(摩登天空/Badhead/1999)
☆重型并且分裂的电子摇滚,一个吉他高手的癫痫尝试
★吉他成就的电子异形
33·胡吗个
《人人都有个小板凳,我的不带入21世纪》(摩登天空/Badhead/1999)
△自发的实验和对手工劳动的音乐寻根
★中式方言民谣的最原始体现
32·舌头
《小鸡出壳》(摩登天空/Badhead/1999)
△地下摇滚小试牛刀
☆摇滚江湖中金刀客拔刀时闪烁的刃光
★这张唱片开启了中国地下摇滚之门
31·NO
《走失的主人》(摩登天空/Badhead/1999)
△中国土摇滚的声响实验室
★噪音的滥觞与隐藏其后的疯狂相映成趣
30·新裤子
《新裤子》(摩登天空/1998)
☆它告诉你朋克可以不需要以反叛为标签,简单的快乐更重要
★流行朋克在中国的最早注解
29·地下婴儿
《觉醒》(滚石唱片/中新音像/1998)
△诗意与燃烧的青春
☆北京新声中仅存的良心朋克,具有牺牲的勇气
★完全迷失前深刻却无比短暂的“觉醒”
28·盘古
《欲火中烧》(龙民音乐/1998)
29 回复:中国摇滚史上值得一听的专集(个人总结,欢迎补充)
△巴枯宁主义的思想,巴枯宁主义的音乐
★极端的朋克态度与造反精神造就的无政府暴徒
27·超级市场
《模样》(摩登天空/1998)
△迷蒙、温暖,摇滚乐结构上的电子幻像,融化中
★电子乐初次登陆中国摇滚领地
26·窦唯
《山河水》(滚石唱片公司/魔岩文化/1998)
△告别传统,迈向后摇滚的第一步
☆彻底地让音乐回到音乐,语言已不再是束缚
★“语虚”前的准备
25·清醒
《好极了!?》(摩登天空/1997)
△在发展中国家嗅到国际潮流并为此发明了新的风景
☆中国的雅皮青年之歌
★从形(外表)似到神(音乐)似,Brit-Pop在中国的第一粒发了芽的种子
24·鲍家街43号
《鲍家街43号 1》(京文唱片公司/1997)
△理想主义的破灭、丧失前最后的悲歌
★布鲁斯与学院化摇滚发生关系后的产物
23·许巍
《在别处》(红星生产社/1997)
△我们的迷惘、我们的软弱、我们失落的一切
★无数怀有理想的少年感伤时倾听的惆怅之音
22·王磊
《一切从爱情开始》(龙民音乐/1997)
△信手拈来的新方法和弥足珍贵的老爱情
☆浪子回首爱情,朴实无华更是金
★中国摇滚乐中屈指可数的简单却几近完美的旋律写作
21·张楚
《造飞机的工厂》(滚石唱片公司/1997)
△个人化的、诗歌的、华丽的、不可模仿的民谣摇滚
☆沉重的轻,张楚个人简单生活的慢镜头回放所拉锯出的稳重力量
★被人误解的杰作
20·王磊
《夜》(EMI百代公司/1997)
△进了城的赤子之心
★自觉的创新,率先引入概念性的摇滚乐专辑
19·姜昕
《花开不败》(天蝎文化/1996)
★中国最早的另类女声
18·周韧
《榨取》(滚石唱片/魔岩唱片/1996)
☆第一张完整意义上的中国Grunge专辑,是这种音乐在彼岸殒灭后在中国的复燃,可惜更为短暂
★过早被人遗忘的向西方摇滚乐直接取经的符号式专辑
17·子曰
《子曰 第一册》(京文唱片公司/1996)
△硬而阴的攻击,本土化的音乐叛变
☆做“有中国特色”摇滚乐的典型
★“后崔健式”的智慧及成熟的摇滚乐观念的成功展示
16·王勇
《往生》(中国火/魔岩唱片/1996)
△宏大的野心,而今已在王勇身上荡然无存的音乐和心灵世界的探索精神
★中国民乐以及佛教音乐在摇滚乐中最先完美呈现的作品集
15·超载
《超载》(滚石唱片公司/1996)
△中国摇滚乐在类型音乐上取得的一大进展
☆以“气”撼人
★“唐朝”之后中国最纯正的重金属乐队做出的最纯正的重金属唱片
14·金武林
《严肃音乐 1 失乐园》(大地唱片/1995)
△里程碑式的另类音乐大观园
★中国摇滚乐与古典音乐最精彩的杂交专辑
13·蔚华
《现代化》(红星生产社/1995)
△用丰富、精巧的融合音乐编织起来的一个普通中产阶级的日记
★中国女性摇滚乐最早的先行者之一真正独立后的宣言
12·面孔
《火的本能》(BMG/1995)
△生猛、浪漫,完全是靠才华而不是音乐素养完成的专辑
★曾经是中国最有希望的重金属乐队的唯一完整结晶
11·王磊
《出门人》(中唱广州/1995)
△赤子之心
★引起无数共鸣的底层化的摇普专辑
10·郑钧
《赤裸裸》(红星生产社/1994)
△放浪青少年的国歌
☆“闷青”的嚎叫,很好的诠释了“彷徨”的涵义
★产生了被传唱最多最广的摇滚情歌《灰姑娘》
9·崔健
《红旗下的蛋》(北京东西文化公司/1994)
△多少有些悲壮的宏观社会观察和强硬热情的个人表达
☆崔式标签的制高点,它证明了成熟的个性
★快要从台面上告别政治的最后一次精彩发言
8·何勇
《垃圾场》(滚石唱片公司/魔岩文化/1994)
☆自由旗帜下一个人的战争所碰撞的花火,绚丽而短暂
★中国最早的朋克化专辑,尽管不是那么彻底
7·张楚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滚石唱片公司/魔岩文化/1994)
△蕴涵着最多想象力的新民谣
☆准确地捕捉到了当时社会氛围中的民气,一张民谣摇滚的经典
★平民与知识分子气质的完美结合,口语+文学化词作的典范
6·窦唯
《黑梦》(滚石唱片公司/魔岩文化/1994)
△温暖了在90年代度过青春期的一代人
☆“显示中做不到的就让梦去完成”,它教会一代青年如何回归心性
★窦唯个人音乐生涯中的第一次灵光乍现,这张专辑不仅是成千上万中国摇滚乐迷的挚爱,也影响了众多的后继音乐家
5·艾静
《我的1997》(大地唱片/1993)
★中国女性唱作人的先驱,新民谣运动的排头兵
4·唐朝
《唐朝》(滚石唱片公司/1992)
△焰火般绚丽,而又交织着幻灭和癫狂的一次性爆发
☆无法再生的凤凰涅磐,第一次将重金属的恢弘大气、中国的宏伟博大及个人英雄主义相统一
★中国摇滚乐短期内再难复制的神话
3·黑豹
《黑豹 1》(滚石唱片公司/1992)
△街头青少年能量的释放,完美的旋律
★至今无人能超越的华语流行摇滚经典
2·崔健
《解决》(北京东西文化公司/1991)
△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全面借用美国黑人节奏并成功本土化的摇滚乐专辑
★我们还有多少没有“解决”的事?
1·崔健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北京东西文化公司/1988)
△它将80年代的希望、理想、对个人自由的追求燃烧得如此彻底
☆新时代青年个人主体意识的觉醒并不自觉地代言了一个时代的青年群体,将“青年心气”在中国首次以摇滚乐的形式展露释放
★“中国摇滚乐之父”为中国摇滚乐所做的奠基之作
转载自《通俗歌曲》
国摇滚乐势力
演出日期:地点1994年12月17日(香港红磡体育馆)
1994年12月17日晚上8点,窦唯、张楚、何勇以及作为嘉宾演出的唐朝乐队所参加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正式开演,现场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和近万名香港观众。在此之前他们很少有机会亲眼目睹来自北京的新音乐丰采,而在香港这个中国人的娱乐重镇中,红磡体育馆向来被视为偶像与巨星的舞台,人们在这里一向只为娱乐而来,在声光舞影中求取一夜欢乐。
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天一样,没有熟知的偶像,没有华丽的衣裳,甚至没有人带著香港演出中惯见的哨子和萤光棒,他们空手而来,这是一个没人见过,不知道发生什麼事的演出。在没有人能预料到的状况下,这场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几乎全程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壮态。红磡体育馆历来严格的规定阻止不了上万名决心要站起来的观众,他们用双手和喉咙舞动、嘶吼,他们用双足顿地、跳跃,连向来见惯演出场面的媒体和保安人员也陷入了激动的情绪中,在香港,几乎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样疯狂。
隔天港台的报纸大都以空前显著的版面报导这场演出的盛况,「摇滚灵魂,震爆香江」、「中国摇滚,袭卷香港」、「红磡,很中国」许多评论文章先後对这场演出做出评述,更多文化人和音乐人先後发表许多意见,大家都对演出当天的热烈反应做出高度评价,也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北京的新音乐乐手们带给港台的冲击正式来自於此,他们首次证明偶像不是一成不变的神话,在香港,这个华人娱乐工业的中心里,有上万个群众同时疯狂於「真实」的力量;他们首次证明,来自丰厚大地母亲的文化养分能够让人产生新的视野和想像,他们见到了久违的音乐本质,发现这是和灵魂相通的线路,因而抛开了惯有的矜持,呐喊疯狂。而带给港台唱片夜与媒体的冲击也是来自於此,他们开始相信,商业应该只是一种流程,一种制度,商业不是一种音乐形式。
这次演出首次结合来自中港台各方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对中国人的文化有一种强烈的使命和想像,他们大都相信中国人将会有更繁盛的文化景观,那也不是来自於虚构的娱乐幻境,而应该是来自於更真实广阔的创造力量,他们在这场演出中,都看见了这样的希望。
而对於长久和北京新音乐乐手共事的工作人员如我,并不能维持太久的兴奋,至少兴奋是不够的。我们看见过去十年来,他们在音乐中如何投注全部的生命,我看见他们每一个音符都是生命的延伸,我看见他们对音乐深刻的感情,在香港所带给人们冲击热潮并不是他们创作的目的,在香港,他们公开告诉媒体,北京才是他们生命的源头,中国才是他们创作的根,对所有流连於商业体制中寻求发财致富的人们而言,他们的想法几近不可理解,我们却觉得,这才是中国新音乐的本质,站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有更多的未来要去面对,有更遥远的任务在等待,香港演出的成功,只是一开始。
在这场演唱会里,来自北京的新音乐正式揭去神秘的面纱,直接展示自己的创作力量,为中国新音乐的未来指陈了明确的方向,同时,更要感谢第一个参与这场演唱会的乐手们,由于他们的实力演出,使得这场演唱会专辑成为历史性的记录。最后,谨以此张专辑纪念张炬,纪念这场他的最后演出,纪念他在短暂的生命里剩下对中国新音乐最闪亮的光痕。
窦唯及乐队 Dou Wei & His Band
主唱/窦唯 Lead Vocal/Dou Wei
吉他手/周凤岭 Guitar/Chou Feng Ling
低音吉他手/胡晓海 Bass Guitar/Hu Xiao Hai
键盘手/白方林 Keyboards/Bai Fang Lin
鼓手/王澜 Drums/Wang Lan
打击乐手/刘效松 Percussions/Liu Xiao Song
演出曲目
高级动物 The Higher Being
噢 乖 Be Good,Boy
悲伤的梦 A Dream Of Misery
黑色梦中 Black Dream
张楚及乐队 Zhang Chu & His Band
主唱/张楚 Lead Vocal/Zhang Chu
吉他手/曹军 Guitar/Cao Jun
低音吉他手/罗岩 Bass Guitar/Lou Yan
键盘手/窦鹏 Keyboards/Dou Peng
鼓手/刘效松 Drums/Liu Xiao Song
小提琴手/黄卫明(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Assitional Violinist/Wong Wai Ming(Shameful Being Left Alone)
演出曲目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Shameful Being Left Alone
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 God Blsee Those Who`d Been Fed Well
厕所和床 Toilet And Bed
蚂蚁 蚂蚁 The Ant
何勇及乐队 He Yong & His Band
主唱/何勇 Lead Vocal/He Yong
三弦琴手/何玉生 Chinese Three-strings/He Yu Sheng
吉他手/邓讴歌 Guitar/Deng Ou Ge
低音吉他手/欧洋 Bass Guitar/Ou Yang
键盘手/梁和平 Keyboards/Liang He Ping
鼓手/余伟民 Drums/Yu Wei Min
打击乐手/刘效松 Liu Xiao Song
演出曲目
姑娘漂亮 Girl,Oh Girl
垃圾场 Garbage Dump
非洲梦 Africa Dream
钟鼓楼 Bell Drum Towers
唐朝乐队 Tang Dynasty
主唱/丁武 Lead Vocal/Ding Wu
吉他手/刘义军 uitar/Liu Yu Jun
低音吉他手/张炬 Bass Guitar/Zhang Ju
鼓手/赵年 Drums/Zhao Nien
特邀键盘手/王勇 Additional Keyboards/Wang Yong
演出曲目
飞翔鸟 Soaring Bird
选择 Choice
关于魔岩三杰那场演出你知道多少?我曾在一篇94红勘独访中看到记者对他们每个人的采访和一些报道,本次演唱会是香港有史以来大陆访演规模最大的一场,当天的演出会场爆满,在此之前只有德国一名很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在红勘创下观众记录,但当时也只有魔岩演出时的一半。另:在演出前几天的时候,记者问何勇对香港音乐有什么看法,他说:“香港只有娱乐,没有音乐,四大天王除了张学友还算是个唱歌的,其他都是小丑,不服气的话,大家可以出来比试比试。”(这也是何勇在演唱会唱《非洲梦》时会问候‘受伤的四大天王’圣诞快乐的原因)后来。此言一出,香港娱乐界哗然,许多黎明,刘德华,郭富城的歌迷把魔岩的演出海报撕毁,使得演出方不得不重新再贴一遍,此次演出前魔岩三杰已把遗嘱写好,万一有什么意外(因为何勇等人的来势汹汹,怕会引起暴乱),把此次演出收入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结果演出空前精彩,红勘历年的规矩只准观众坐着观看演出,可是演出当天所有的观众都站着和着音乐手舞足蹈,有的甚至站在椅子上,还把超过一半数量的椅子砸坏,演出结束后,很多观众常跪不起,哭着口里呼喊何勇,窦唯等人的名字,演出结束几天里,香港几乎所有报纸的连续3天以头版报道此次演出的盛况。这也是史无前例的。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摇摇滚滚地活着(1)
洛兵
人的一生,有很多种活法。有的人喜欢笑傲江湖,快意恩仇,有的人却擅长低三下四,卑躬屈膝。有的人总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有的人却适合高歌猛进,狂放恣肆。我从小就希望在这方面从一而终,永远真实,永远敢想敢干,敢作敢当,可惜,我做不到,因为现实不允许。
但就有那么些人,就敢那么做。
我以为,这样的人,是非常摇滚的。
我在大学里,第一次接触到摇滚,就一辈子难以忘怀。我很震惊,又很迷恋,感觉它非常浓烈,厚重,坚韧。它长发飞溅,神情招摇,每个音符和节奏都沉甸甸,气鼓鼓,宛如一阵劲风,在贫乏而苍白的世界翻卷,呼啸。很长一段时间,我情不自禁,丢开了古今中外一切流行抒情曲,成天陶醉于Beatles,Rollingstone,Philcollins,Pinkfloyd和Sting的世界。他们就像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旋转在每一个夜晚,悬挂在每一处天空,他们带来的诱惑犹如璀璨的梦境,又像非凡的黑洞,随时随地把我的青春卷进去,吸进去,在里面挣扎,疯狂,湮灭。
后来,接触更多摇滚,我发现,那不只是一种音乐,还是一种世界观,一种生活态度。我看了许多书,听了许多歌,对照周围无数长发飞舞,煞有介事的家伙,发现他们很多是在摆POSE,很多是在追时髦,很多是在混口饭吃。而真正从内心臣服,酷爱摇滚的,实在是太少,几乎可以算得上珍稀动物。这样的人,一辈子生活在摇滚中,把理想和境遇,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在他们看来,世界就是一曲永不休止的老摇滚,在简单而复杂的轮回中,每个人都要充当一枚音符,一个鼓点,每个故事,都要以一种超凡脱俗,奔放不羁的节奏,去冲锋,去嘶吼,去猛烈地敲响。
九二年,某个深夜,我跟着王晓京去听赵牧阳的新歌。牧阳号称西部鼓王,才华横溢,擅长击鼓高歌,悲壮而缠绵,有非常多的Fans。王晓京掏钱给他做了张专辑叫《流浪》,后来很久还有人提起。我最喜欢其中的一句歌词:我敲起鼓,唱起歌,自己被自己感动。
赵牧阳住在和平里一个黑暗的屋子里。我们高一脚低一脚走过阴暗的楼道,看见他早开了门,等着我们。我一进屋,首先惊讶的是他个子很小,其次是屋里实在太黑了,很多东西,不仔细看,就看不清楚。
怎么不开灯?我好奇地问。
不好,要影响创作情绪,牧阳说。
他弹着吉他,给我们小声唱他的歌,我听得很兴奋,蹦了起来,牧阳急忙制止说:不敢把声儿弄大,房东要找上来了。
这个“不敢”用得很到位,我一下子明白了西北人说话跟北京人的不同。
聊了好一会儿,牧阳说,晓京,再给我出一张专辑吧。
王晓京皱着眉头:这些歌儿都不错,可是第一张还没回本儿呢。现在好些人找我。
牧阳说,都谁啊。
晓京指了指我:有他,他是写词儿的,自己也想唱;还有指南针,陈琳,还有何勇。
何勇?牧阳很惊讶:何勇不是签给大地了吗?
你不知道吗?晓京吃吃地笑起来:早打起来啦!何勇抡着两把斧头,从大地把母带抢了出来,这小王八蛋,呵呵。
厉害厉害,牧阳有点自怨自艾:不敢跟人比啊。人家得到过崔健的赏识,那能是一般人吗?
几个月过后,我陪着王晓京,在百花棚录制《摇滚北京》。一支支乐队来了又走了,一首首摇滚却掷地有声地留在那里。王晓京很兴奋,他和另一位制作人老哥都相当有把握,认为这张专辑会卖得大火特火。
有天夜里,我们喝了几口,回来正接着干活,一个也是浑身酒气,留着小胡子的小个子杀气腾腾冲进来。我们对了一眼,我看到他眼里有种无法抑止的激情。我正要问他找谁,王晓京已经很亲切地叫了一声:
何勇!
晓京!上次说的事儿,怎么样了?
不好说啊,王晓京笑眯眯地说,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跟大地签约的,我很想用你的歌,但我也得遵守规矩啊,不然以后怎么玩呢。
晓京啊,你想想看吧,我有《钟鼓楼》!有《姑娘漂亮》!你还看不上眼?得,我把最好的一首给你!《垃圾场》!
作者: 水间苍月 2006-12-2 08:5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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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王晓京露出郑重的表情,接过何勇手上的DAT,放到机子里,细细听起来。
听完了,他交给我,让我也听听。
这谁呀?何勇淡淡地望了望我。
我新来的助手,叫洛兵,北大的。
看上去不像搞音乐的啊。
我愣了一下,觉得这人太直了,不怎么友好。
不过,我的感觉很快就被何勇的作品冲击得一塌糊涂。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富有冲击力,这么强劲,这么疯狂,这么撕心裂肺,却又这么柔情百结的作品。
都是你写的?我惊讶地问。
那当然!
太了不起了,我由衷地说,你哪儿是音乐人啊,你就是一个诗人。
没错,我就是一个诗人,何勇大大咧咧说,哥们,你深知我心啊。
我感觉我们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来,我给你亲自弹两个,何勇抓起棚里的一把吉他,就开始唱起来。他指法并不是非常出类拔萃,但伴奏感觉非常好,唱得也很冲动,很激情,我很喜欢,因为我也喜欢这么唱歌。
好歌啊,王晓京不断颌首,可惜,大地那边不好处啊,刘卓辉我又认识,唉。
很快,我听到了何勇抢歌的许多个版本。有人说他带了四五个兄弟,冲进了大地当时所处的华威大厦,一股无比冷冽的死气顿时把所有“港怂”全部压翻,乖乖主动交出了母带;有人说他基本上是搞笑,揣着两把袖珍型斧子,还扎着红绸子,宛如八路一样打进去,把香港老板刘卓辉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挥手,让助理交出了母带;还有人说得更邪乎,说他赤膊,怒目,满脸油汗,抡着宣花大斧冲进华威,见人就砍,浑身是血地抢出了那几盒D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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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滚滚地活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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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件大事。大地入主华威,算是第一个在大陆展开业务的港台唱片公司。他们有先进的体制,有雄厚的实力,有才华横溢的王迪黄小茂三宝等制作人,还有善于管理,非常能干的刘卓辉,他们是真想做成一番大事的,也的确做出了一些相当有影响的作品,比如艾敬,又比如校园民谣,还有后来刘卓辉离开三宝担任音乐总监,我去了之后做的一系列试验音乐,都很有意义,在国内流行乐坛上绝对是一面旗帜。但当时,他们跟何勇签约后,专辑倒是很快录出来了,但却并没有及时推出他和陈劲的摇滚专辑,而是推出了景冈山李玲玉的流行专辑,何勇当然不满,去闹,也被告知要服从公司安排。何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青皮天才,当然义气用事,所以,奋起反抗,抢得母带。
我告诉你吧,楼下,我埋伏了十八个斧头帮!何勇喝了点酒,口气很冲地炫耀说,刘卓辉敢不给我?真要敢,我他妈的一斧子劈过去!
吹牛逼呢,我当时嘴上哼哼哈哈,心头却嘀咕起来。
后来,何勇又来了好几次。我们很快成了朋友,他也一次次提出要加入《摇滚北京》,但历经很多波折,王晓京最终也没用他的歌。这不能不说是《摇滚北京》的一个小遗憾,但从另一方面说,也表示了王晓京一进入这个圈子,就准备要遵守规矩的决心。
可惜了,这小王八蛋的歌真不错,王晓京亲切地说。
被他称为小王八蛋的人很多,我能记住且印象深刻的至少有两个人,一个是何勇,一个是罗琦。
王晓京说这话的时候,非但没有任何谩骂的意味,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又有种自我托大的老板气派。那时候,圈子里太需要他这种气概了。许许多多人都在观望,都不肯踏踏实实投资做音乐,王晓京就敢。他投入全部身家,做了一张《摇滚北京》,一张《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于是,在随后的四五年,他成了大陆最负盛名的音乐制作人之一。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注意何勇。他和我心目中的音乐人太不一样了,因为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诗人。后来,我又发现张培仁做的魔岩三杰,窦唯,何勇,张楚,都是诗人。
这是很难得的,在我印象中,搞摇滚的除了崔健和唐朝,对歌词好像都不怎么精雕细琢。而这时候,我正准备给指南针乐队写歌词。我就想,如何能写出非常合适的作品,既有丰富的文化素养,又能表现这帮孩子的年轻心理?我一直把这个当作一件大事,并且写出了很多让大家记住的作品。当然,后来徐天说,指南针是摇滚儿童团,我想,也不是指歌词,而是指他们的作派和音乐本身了。
作者: 水间苍月 2006-12-2 08:5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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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很久以后,当我认真研究国内外著名摇滚乐队和摇滚人的歌词,才发现,其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复杂。就说国外的摇滚乐队,他们有的歌词非常华丽,晦涩,宛如一篇篇印象派和超现实派的巨幅画卷,比如邦乔维;有的又非常直白,比如甲壳虫,又比如极端乐队。他们完全发自内心,要表达的都是深刻的东西。而必须要表达深刻东西的话,有时候,是可以不经过歌词,甚至,可以不要歌词就能实现的。因为他们有音乐,那,才是摇滚的精髓。
我就这个问题跟很多人争论过,他们认为,对流行音乐来说,我的观点成立;而对摇滚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歌词。我不以为然,我想,音乐必须有重量,有内涵,有一种独立自我的灵魂,才能称其为真正的摇滚。
一开始,我并不非常喜欢何勇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音乐。我认为他的音乐性并不强,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决不像他的音乐那样剑拔弩张。他的音乐性中,巧妙结合了民族的元素,又把摇滚的歇斯底里和世纪末情绪熔铸在一起,成为一个地道的世纪愤青。
我了解到,他家在歌舞团,他的父亲很富传奇色彩,是位杰出的三弦演奏家。对照我自己,我从小生活在一个艺术家庭,当然可以想象,何勇在什么样的一种情况下成长。在懵懂的童年,少年,我每天夜里听着小提琴,二胡和钢琴声入睡,那种流水般的东西就如同乳汁一样,潜移默化地进入了我的灵魂。
我跟何勇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地域性的差别。我在说南不南,说北不北的成都,成天气候阴霾,很少见到爽朗的太阳,人们都是比较阴柔的。尤其成都的男人,跟女人相比,更是阴柔一点。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大概因为我是藏族人,所以想逃,想飞,所以喜欢大气磅礴,但我骨子里又有种缠绵的气质,因此经常写些抒情的歌词,比如陈琳说的都市女性,其实就是都市怨妇罢了。
何勇在他的一些歌词里,也是非常缠绵悱恻的,比如《姑娘漂亮》里,要跟人家一起去浪漫地看夕阳什么的,但总的来说,他是烈性的,那种汪洋恣肆的东西,在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有,后来慢慢被岁月磨平了。何勇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一直保持了下来,还保持得很好,原汁原味,永远不变。
当然,这种味道,就是我所理解的,真正的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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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滚滚地活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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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被王晓京的《摇滚北京》收入,何勇并不慌张,因为终于有一家接纳了他。这就是张培仁的滚石魔岩。
我听说滚石的时候,还不知道它已经推出了一大帮蜚声华人乐坛的巨星。我只是听王晓京们成天唠叨“陈淑桦发行了85万张,给滚石挣了好几千万!”才明白,滚石有个陈淑桦。后来,我才发现,大学时代非常景仰的李宗盛就是滚石大佬,再后来,听了他写的《和岁月赛跑的人》,才知道兰迪就是张培仁。这个祖籍河北的彪形大汉,为了踏踏实实做中国人自己的摇滚,抵押了在台北的房子,把滚石弄到大陆,成立了魔岩。
随后,魔岩传说不断。比如,窦唯离开了黑豹,加入了魔岩。王晓京在做《摇滚北京》的时候,想拉他入伙。窦唯很犹豫,但后来还是在王晓京的一味坚持下,拿出了一首做梦乐队的《希望之光》。因为他以前答应过王晓京可以在这个合辑用他的作品。
窦唯是一诺千金,张培仁坐不住了。张培仁找到王晓京,希望好好协调此事。王晓京却并不是很感兴趣。我很奇怪,滚石既然那么了不起,如果合作,岂不是更好吗?我问了王晓京,王晓京很不耐烦,说:你少管这些事。
于是,我才知道,张培仁想出钱买下《摇滚北京》,作为滚石制作发行的摇滚合辑《中国火》之二。王晓京感觉失去了独立性,失去了更多的商业利益,当然不干了。于是,两人在饭店展开了讨价还价。我当时在一旁,听到张培仁慢条斯理,却极富诱惑地说,如果王晓京同意这笔交易,滚石将拿出比他制作《摇滚北京》高得多的制作费作为补偿,并且,李宗盛愿意单独为陈琳写一首主打歌。
作者: 水间苍月 2006-12-2 08:5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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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令我佩服的是,王晓京最终还是回绝了。
这些事,一定要咱们自己干。自己当老板,王晓京在回三元桥的路上,一边叹息着,一边咬牙切齿对我说。
魔岩三杰,都是优秀的诗人,从他们歌词中可见一斑。何勇张楚各有长处,何勇奔放,粗中有细,张楚精美,充满超现实的魅力。窦唯相对来说不太注重歌词,但音乐性却是三人中最强。
张培仁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人,我虽然最终没能跟他共事,但我想,我们已经神交已久。
我在九三年北京音乐台首体演唱会上,遇上了张培仁。他一下子认出了我,问我忙什么。我说我在帮王晓京做歌手。他问我写什么新歌了,我说,写了一大堆。我们聊起李宗盛,他说,李宗盛在对歌曲的商业性和艺术性的结合上,把握非常精到。我当时脑子里灵光一闪,感觉这些前辈们说话,对我来说,可能字字句句都能醍醐灌顶。张培仁又说,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写出两者具备的好歌。他还希望我有空去一趟魔岩,可以跟他慢慢聊聊。
后来我太忙,一直没能去魔岩,这或许是个遗憾。
魔岩在儿童剧场,花了五万元,专门为三杰开了唱演唱会。
那次,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也跟王晓京去了。我们坐了个不错的位置,安安静静听张培仁致开幕词,然后窦唯,然后何勇,然后张楚。
窦唯一上场,一如既往的冷,酷,尽情挥洒着他的音乐才华。他选的歌或许都不是那么商业,但绝对个性。我于是回想起来,在魔岩给他出的《黑梦》里,他的原作其实并不是非常上口,商业。我们或许在《北京病人》这部片子里能寻找到一点踪迹。是制作人贾敏恕给他指引了一条道路,让那些歌不仅保持了非凡的个性,还变得好听起来。我不知道别人感觉如何,反正我是很接受的。
窦唯冷冷地演唱着,突然,来了个展现他天才嗓音的长长的高音。
牛逼啊,我身旁有人如醉如痴地赞叹。
王晓京对我竖起大拇哥:真牛!
随后就是张楚。我在很多媒体上看到他们对张楚的评价,说他完全是用生命,用精血来写歌,来歌唱,所以大家一边赞叹他的天才,一边为他担心,生怕他耗尽了。因为他的那些东西,很多或许是不会再生的。
但我对这个结论不以为然。我觉得他是个天才的吟游诗人,生活,现实,世界对于他,就是最大的养料,就是最大的能量来源。他只要静下心,好好放养自己的灵意,就一定能出好东西,只要不为了商业,为了某些艺术之外的目的连续写很多,就不会写废。
张楚也很令我钦佩。当年魔岩找他谈的时候,他的境况异常糟糕,但谈到一言不合之时,他傲气冲天,二话不说,披起军大衣就走人。那种旁若无人的气质,实在另台湾同胞们倒吸几口冷气,反而加大了他的谈判筹码。
他在《中国火》里用了那首令无数人垂泪,倍感悲壮的《姐姐》,在他的专辑《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里,就决不会再用。这也让我钦佩。
轮到何勇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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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滚滚地活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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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勇一上来,就是众人熟悉的那个疯子形象。背后的电影幕布上放着《垃圾场》,他歇斯底里的狂叫,异常疯狂,把气氛扇乎到了极致。我们全都在他撕心裂肺的喊叫中,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垃圾,被各种各样更高级,更强大的垃圾吃掉,吐出,丢到这个世界,无法回收,无法再生。我们都是这样的命运啊,我一边赞叹,一边暗暗地想。吃的是良心,拉出的是思想,多好的歌词,多好的诗。
魔岩这五万块钱,花得太值了。光是一个演示会,就这么舍得下本钱,让我对台湾音乐人过去的形象有了很大转变。我们都知道,国内乐坛的现状其实并不怎么样,很多年后回头看,有点像九九年到两千年前的网络泡沫,只不过没有那么明显,实际上,盗版的暗流在汹涌运行着,吞噬着一切。兰迪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在国内摇滚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笔。
当然,这也因为国内有相当丰富的资源,基础,也有异常活跃的天才。他们的确在做国内的摇滚,而他们那边,相对来说,要缺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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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这一点,曾经是我们引以为自豪的,但是很久以后,当摇滚越来越不成为人们生活重点的时候,我们有了同样的感觉。我们都在不痛不痒地活着,写作,活着挣钱,享乐,但是决不为了追逐灵魂的感动。过去曾经有过的奋斗,追求,执着,突然变得软弱无力,变得可笑起来。
这个时候,谁还能非常摇滚地守住自己的初衷呢?
何勇既然是何勇,就要继续疯狂。
有些时候,我甚至认为,他的一些非常出格的炒作,也是一种摇滚。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摇滚,为了他那种摇滚般的世界观,价值观。他要不停地疯狂,濒临分裂的边缘,至少要给所有人这样的印象,而他自己,可能在某个幕后,安静地呲牙狞笑。
魔岩去香港演出,本来是一件大事。香港虽然有beyoud,虽然有太极,但是,却没有像大陆这般纯正,疯狂的摇滚。所以三杰一到,所向披靡。但是何勇并不满足,在红磡体育馆演出的时候,他一边唱歌,一边突然停下来,对着下面的观众,对着全香港,对着全华人世界说:四大天王没什么了不起,除了张学友,其他人都是小丑!
我想,那一瞬间,何勇绝对成了天下娱记眼中最香的饽饽。我甚至能穿过时空,看到他们的狂喜,看到无数天王fans能把何勇活活烧死一万遍的怒火。当然,很久以后我明白了,所谓娱乐,就是八卦,就是无中生有,就是光鲜一点的家长里短,就是出位,就是叛逆,当然,也就是另一种摇滚。何勇无疑在当时成了这方面的急先锋。一时间,国内外无数媒体争相报道,还有无数人猜测,四大天王会有什么反应。
刘德华们倒是很大度。而何勇从此一炮而红,成为众多媒体的关注焦点。
很多人说他是成心惹事,想从中得到很多好处。
我却认为,不管他初衷是什么,他也是真实的。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要那种发自内心的,生命原生态的东西,而不是矫揉造作的,不男不女的东西。虽然后者可能有更多的观众,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随着港台和世界音乐的冲击,大陆也会渐渐从摇滚走向流行,从个性走向彻底的媚俗。
多年以后,何勇面对记者,淡淡地说:当年四大天王太猖獗,我感觉一直被他们压制。可现在,他们的时代也过去了,这些年我也没再去关心他们。
的确,他更应该关心的,是他自己了。
何勇的MTV都很漂亮,《钟鼓楼》,《垃圾场》,都是一等一的杰作。看着那些灵动而超现实的画面,更能感觉他是诗人,是那种敏感的,比一般音乐人有文学内涵的诗人。他必须活得非常摇滚,才能这么帅气,这么勇敢,这么疯狂,这么发自内心地,真实地呐喊,而不是为了摆POSE,装腔作势,装精作怪。
怪不得崔健当年要说,何勇这小子,真是了不起。
从那以后,我很少见到如此富有冲击力,却又如此具有深刻内涵的东西。很多年过去后,有的乐队也有了很大的名气,但很遗憾,我都不太喜欢。他们或者是哗众取宠,或者是卖傻装嫩,或者是不伦不类,或者是完全走走形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没有老崔,何勇那种旺盛的生命力,没有那种洞察世事,却又饱含梦想的纯真。他们已经被这个动荡而肮脏的世界同化,他们已经不是摇滚,而是商人。
所以,我才会写下这么一段非常摇滚的文字。
但我想,我不可能成为何勇。我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正如我老早就看出来,音乐,并不能实现我的全部;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或许是我的生活来源,或许给我带来无与伦比的享受和启示,但是,我最终的目的,归宿,或许都不是它。
九五年,著名DJ张漫,从云南来到北京,先到我家,后来又到何勇家玩。
于是,我第一次到了何勇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房子。
如果不是我对何勇有一种特殊的注意,或许,我会认为这间屋子很普通。地板,地毯,一些唱片,一个唱机,一把吉他,一些很不错的朋友。这在当年,随便一个圈内人家里,都能见到。
但见不到的,是何勇松垮垮坐在地上,抱着一把吉他。而更让我觉得不一般的地方,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人在偷偷看着我们。
作者: 水间苍月 2006-12-2 08:5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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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这儿还有人吗?我问何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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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滚滚地活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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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勇摇摇头,继续弹他的歌。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笑着说:谁躲起来了吧?
何勇突然明白了什么,白了我一眼:自己找去。
我四下里打量,发现阳台上有个破旧的女模特,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出来,很漂亮。
我走上阳台,仔细观察这个普普通通的塑料模特,看初冬的阳光细细地洒在它身上,又轻轻反射回空寂的天上。我想起一些文学作品,说主人公爱上了塑料模特。但何勇不像是这种人。我不能赋予这个模特更多的东西,只能说,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这个模特对于何勇来说,像一个图腾;对于我对何勇的记忆来说,是一个图腾。
大家有一搭无一搭扯东扯西,说很多东西。
何勇说话很直,包括一些很隐私的东西。我有什么怪癖,爱好,我喝酒闹事,我对不起谁了,他都毫无顾忌,很直爽地说出来。我脸上有点发烫,但不好发怒,因为他说的是实情,我也并没有从中感觉到伤害。
大家都在笑,我也在笑,笑得有点傻。我想让自己的笑容更偏向于自嘲一点,但很难做到,我有些尴尬,但是,更多是一种毫无裂隙的畅快。
我还是一直感觉到感觉到阳台上那个雪白的模特,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却始终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还有一次,武汉的著名DJ柳茵来了,我们叫上张漫,还有一堆朋友,去三里屯闹腾。我重新又见到这么多老朋友,非常高兴。眉佳的经纪人苏威请我给眉佳写一首命名歌曲,叫做《接风洗尘》,我就更高兴。张漫说,要不把何勇叫来?我急忙叫好。一个电话过去,何勇飞快赶过来。
那天,我喝了很多,何勇也是。我们喝到还有一点意识的时候,何勇搂着我肩膀,说,咱们都不容易啊!都他妈得好好活着。
是啊,我说,多不容易啊,越来越不容易了。
当时我正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我真的要在这样的生活中,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最后沉沦下去,一辈子就这么玩进去了吗?我真不愿意,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说,我能做什么?我迷迷糊糊地对何勇说。
你能做什么?何勇舌头大了起来,你,你不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说着,看着张漫他们在满天的灯光中明灭的身影,我很喜欢我的朋友,我们非常亲近,但我不能总是在他们身上寻求安慰,他们有自己的烦恼,有自己的苦处,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
我操!何勇大吼起来,一把抱住我:你他妈,就,就是李白!
牛逼,我说,这个评价很高啊,那你呢?
我!我就是王维!
何勇气势汹汹说,然后往桌上一趴,呼呼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紧跟着,醉得不浅。我好像拖了谁出去,在满天霓虹的夜光中非礼,我好像干了些凶猛的事,不能说出来。我不知道我是在发泄,还是在倾诉,只知道,我很脆弱,有些东西,我一定要找到人来跟我分享,或者分担。
后来,这些DJ中有一位向我展示了有力的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我变成了一头残暴的,孤独的,却又是可怜的野兽。
这也间接促使我,离圈子越来越远了。
九八年五月十八日,美国轰炸了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三位中国外交官罹难。消息传来,万众激愤,全中国成了反美的大摇篮。我已经离圈子有点距离了,我躲在郊区,刚刚学会上网。
第二天,我接到凤凰卫视VJ璐璐的电话,要我去一个饭店,说写什么歌。
怎么想起找我?我问。
何勇,璐璐说。
原来,何勇想叫上我,张楚,侯牧人,弄出一首反战歌,纪念遇难的中国外交官,再由凤凰卫视推出。
我们去到一个酒店,刚一坐下,何勇就抓起吉他,弹起一个前奏。
这是一系列优美、凄清的九和弦连奏。何勇娓娓弹来,让我重新回到认识他的当初,那种激昂,那种细腻,那种切入肺腑的纯真,都成色十足,没有改变。我知道,后面紧接着会是汹涌的巨浪,狂野的呼喊。
真好听,我说。
作者: 水间苍月 2006-12-2 08:5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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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我本来要留给张炬的,何勇说着,眼角流出一丝隐隐的伤感。
一会儿,张楚来了,更热闹了。
我们聊起很多话题。我发现,张楚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他的思想,甚至强于他在音乐上的造诣。
张楚说,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写这首词?这首歌?
我要找洛兵,他能写得更好,何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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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滚滚地活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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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烟和许多酒的帮助之下,何勇终于进入了一种类似癫狂的境界。何勇弹着那个九和弦,先是轻声,后来慢慢变成高声,后来,就在酒店狂吼起来。我们在一旁记录,张楚记一个版本,我记一个版本,都想从他声音的蛛丝马迹中,记录出他的思想,他最想说的话。因为,在那种氛围,他最想说的,也是我们最想说的东西。
我们记下了很多东西,支离破碎,就像被美国人炸得支离破碎的中国大使馆,和那几位牺牲的外交官。
但是,这样的创作,显然不能形成高度统一。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喜好,各自有各自的心情,所以,东西整了一大堆出来,最终却没能出一首完整的作品。
我们聊了一晚上,后来,他们走了。我跟何勇继续聊。
我们有些矛盾,这首歌,或许能成为让我们被世人注目的东西。但也可能写不好。那到底写不写呢?
天亮了,我们去吃早点,回来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对何勇说,算了,散吧。
干嘛呀?何勇很是不满。
我说,你想想看,你的作品,哪首需要别人介入?
何勇仔细想了想:没有。
其实,创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说:有一种是,所有人都不能代替作者本身,换句话说,只有他自己写出来,才是完整的,任何外来的因素,都是一种破坏。
说得对啊,不过,我总觉得,更多人参与,这件事才有意义。
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参与,我说,我们可以编曲,可以伴唱,可以演奏,可以去奔走相告,这些都是参与啊。
让我好好想想,何勇说。
后来,因为凤凰卫视和何勇在投入方面存在分歧,这首歌,就不了了之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忙于在网上聊天。后来,又忙于在网上写字。再后来,我突然发现,我内心中文学的天赋突然苏醒了,于是开始拉开架势写小说。再后来,我又开始涉猎影视。我一直都在让自己平静,也一直让自己生活得不那么动荡,那么摇滚。我甚至违背了我年轻时的诺言,为了我父亲结了婚,我和爱人平静地生活着,学会忘记从前那些故事,那些被我挥霍的岁月和青春。
我很久没见过何勇,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毕竟,我们的生活方式太不相同了。我们可能非常知心,但是不可能靠得很近,这种朋友关系,在我看来,也是非常奇妙的。
我想,何勇应该还是那种激昂的处境,还是那样生动,那样疯狂,那样细腻。他可能引吭高歌,也可能昏昏欲睡,也可能在他家的地板上抱着吉他,悄悄吟唱。他们家那位神秘得有点图腾的模特,也会一如既往,在每个月圆之夜照看着他。
有一天,我突然听到一个新闻,说何勇在家里自焚了。
我万分震惊,急忙打他电话。关机。我很是恐惧,因为近年来,我虽然躲了起来,但有不少朋友却陆续去世了。我很害怕,我不想再失去什么。
幸好,我马上看到了跟踪新闻,程度比自焚低了一等,说他就在我去过的那个房间里,抱着吉他,坐在火中微笑,宛如涅盘。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是否有危险。这年头,哥们好像都有某种危险,不管来源于什么方面,也不管程度是重还是轻。我都有些害怕了。为什么我喜欢的,我关注的,都在走背运,而我蔑视的,逃离的,都一帆风顺,如火如荼?
我得知,何勇在火中微笑,继而高唱。邻居高喊救命,于是何勇被救,并且,很快送到了精神病院。
我的第二个想法,是,那个雪白的,惨白的,彷佛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女模特儿像,恐怕已经在火中,跳完了她最后的舞蹈,灰飞烟灭。
但是何勇呢?他那些奋发的思维,跳动的疯狂呢?他那些恣肆的天才,嶙峋的锋芒呢?他那种摇滚的生活呢?都还在吗?还是也一同灰飞烟灭了?
作者: 水间苍月 2006-12-2 08:5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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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洛兵《我的音乐江山》之何勇篇
这突然让我很不适应,虽然我总共才去过三次他家,见过三次那个神秘的女人。我已经把它当作了一个精灵,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那个地方非常神秘,那种氛围,不由得我不这么想。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听说何勇又出院了,不过已经变得和过去大不相同,他很沉静,很文雅,有些羞怯,还不敢出头露面。我就想,他可能失去了那种最具有冲击力的东西。这样也好,也不好。不好的是,我想象中那个永远摇滚的家伙,天下愤青的总头目,可能就此失去了。好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事要做,年轻时候不想去做,但是岁数大了,就不得不做了。我们其实都要归于平静,早一点醒悟,和晚一点,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又想,他顽强的生命力,肯定能保护着他,让他某些早该得到的东西。我们或许真是天才,所以脆弱,我们需要保护,但世界凭什么保护我们呢,如果我们没有遵守它制定的游戏规则,没有听它的话,付出迷糊的代价,消磨我们的才华,变得媚俗,甚至恶俗?
有天晚上,罗琦的新任经纪人迪文约了我跟周笛去谈她的新专辑。我到了一个哥们孟繁佳在亚运村里开的翌座酒吧,在光洁的原木桌子旁,我看到了罗琦,又看到了周笛。然后我看见郭亮在那里趴着,对我笑了一笑。
我跟周笛罗琦说了几句,觉得奇怪,为什么郭亮一句话不说呢?
再低头,仔细一看,郭亮正冲着我坏笑。再一看,不是郭亮,是何勇。
他们都留了那种长发,看起来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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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滚滚地活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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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很快乐。他们要去宁夏银川参加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摇滚音乐会,十八支乐队,包括最牛的老崔,唐朝黑豹,女子,高旗,指南针,鲍家街,二手玫瑰,等等。
他们非要我去,我说,我现在迷恋摄影,正好可以给你们当个摄影师。
罗琦说,我给你出机票,洛兵。
不用!何勇嚷嚷起来,让他跟我住一个屋!他回过头,又是那撇亲切的小胡子,那抹久违的微笑,我们又不是没有住过!
何勇话锋很健,三言两语就把周笛拉成了罗琦的伴奏乐队。罗琦重归,的确需要一个乐队,要不然只能唱伴奏带,这在乐队当中会非常滑稽的,枉费了她作为中国大陆摇滚历史上最好的女歌手这一称号。
我一定要帮你,妹妹,何勇不断喝酒,一遍遍地说。
我早就戒酒了,他们也知道我的决心,所以,我举着一杯柠檬水,一遍遍跟他们干,一遍遍听何勇嚷嚷。
我要成立一个团队!你知道,姚明吗?何勇气哼哼地说。
谁不知道啊,罗琦说。
那是——姚之队!我们也要成立这样的团队!为我们服务,何勇洋洋得意地说,那是什么劲头?妹妹,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缺钱,你不会为了投资不够,做不出你喜欢的音乐!
哪儿有这么容易,罗琦喝了口酒,落寞地说。
怎么不可能!咱们,眼光,要放得开一点,何勇说,以后,还要,上市!
真行吗?罗琦有点被说动了。
当然!何勇抓起酒,和罗琦响亮地一碰,咕噜噜灌下一大口,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我……知道,罗琦低下头。
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该你的,妹子。
我突然一惊,想起了那个风雨交加的早晨。王晓京带着我,周笛,岳浩昆,冲到朝阳医院,罗琦躺在血泊之中,眼睛已经被捅瞎了。何勇双眼哭得通红,冲上去抱着晓京说:晓京啊,都怪我啊,我他妈的在那儿,怎么还会出那样的事……
我没有想到,这么久了,何勇还把这事放在心上,这成了他一个无法摆脱的心理重负。
罗琦带着哭腔,说,哥,不怪你……
我突然很激动。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非常摇滚地活着,永远保持着真实,这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内涵。
我呢,我是不是也如此?
何勇在摇滚节中的表演异常眩目。他本就是最后一晚演出中除了老崔外最让人期待的,他已经六七年没出来过了。
《幽灵》前奏响起,何勇依然是10年前那件蓝色海魂衫,依然是熟悉的打招呼方式:“银川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
从第一首歌《姑娘漂亮》,久违的何勇完全恢复到10年前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演出时的状态。他满场飞奔,疯狂蹦跳,和台下的歌迷一起大喊:“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
何勇的状态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震撼,无论是《头上的包》、《垃圾场》,还是新歌《虚伪》和献给张炬的《风铃》,都充满了激情和力量。他的灼热,可以把空气变成熔岩,让心灵核爆,让记忆变色。
“三弦演奏,我的父亲。”
又是一句熟悉的旁白。何勇的父亲再一次和自己的儿子站在了同一个舞台上,担任《钟鼓楼》的三弦演奏。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到最高潮,很多歌迷已经提前喊出那句口白。
何勇突然停下,静静望着自己的新老乐迷们,轻轻吐出一句:
——钟鼓楼没变,是我们长大了。
舞台下,已是泪水满溢。
一切都在运行中,冥冥之中有着某种规律,有着某种控制一切,主宰一切的东西。有些人循规蹈矩了,很平安,很快乐。有些人离经叛道了,很放荡,很疯狂。对我来说,遇见很多的圈内人,愤青如我,也渐渐平息,估计还会归于平庸,何况那些本来就拿音乐当饭碗的人们了。
但何勇是个特例,哪怕我突然得知,这小子居然和我的学妹,天才的女作家尹丽川结婚了。这可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好事。我都能想象出来,何勇跟尹丽川在一起,会是多么好玩,多么热闹,他们的未来又是多么不可捉摸。
我想起他六岁开始学琴。想起他的报童乐队被崔健首肯,想起他无所不在的放肆,狂野,想起他无时不刻的挣扎,奋争。我想起他1996年在首体演出时,因高喊:“李素丽漂亮吗?”而被禁止商业演出4年,又想起他的自焚,他的愤青色彩,他的复出,他的光彩。他虽然结婚了,也会继续摇滚下去,因为他已经属于摇滚,离开了它,他就不是何勇,就失去了起码的思考能力。正如战争对于巴顿来说,是生活必需品,是宇宙第一要义一样。
但是,我还是希望何勇能够平静下来,因为摇滚虽然重要,但此刻不再那么疯狂,那么愤青,其实也是对过去的一种反动,也是一种异常特殊的摇滚。
何勇,尹丽川,我在想,两种才华的碰撞,两种激情的超越,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真是一种迷人的生活,我无法选择,但可以站开一点,静静地观看,默默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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