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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寻 往 昔 的 辉 煌
——忆 魔 岩 三 杰
考研结束后,等待成绩的日子是轻闲的,甚至于有些无聊。于是上网,就成了我每天必不可少的消磨时光的手段。昨天,于百度中浏览帖吧,偶然间在一帖中发现了令我久违了的内容——魔岩三杰94香港红馆演唱会的视频。在重温了那场令人鼓舞的盛况后,不禁使我又想到今日失落的三人,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断向我涌来,的确,这种巨大的反差又怎能不令人唏嘘慨叹!
魔岩三杰这个名字,想必对于了解中国摇滚的朋友而言是决不会陌生的。在80年代后期,崔健率先扛起摇滚大旗后的一段时间里,中国大陆的摇滚乐如同雨后春笋般的蓬勃而起。这一潮流的鼎盛,当属魔岩三杰的出现。1994年,台湾滚石公司旗下的魔岩文化唱片推出了三位大陆歌手的唱片:窦唯的《黑梦》,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的《垃圾场》。历史把他们三个联系在了一起,后来人们习惯的称他们为“魔岩三杰”。就在这年年底,三人登上了香港红馆这个华人娱乐重镇的大舞台,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掀起了一阵摇滚风暴。要知道,当时正是四大天王红极一时的时代,而且表演的三位无名的大陆歌手,非商业性的歌曲,能取得如此成绩是在为难能可贵。以至于魔岩的总策划人张培仁在演唱会后的宣传文案上写到:“在香港,几年来几乎没有一场演唱会像这样疯狂!”这场演唱会也成为了一个传奇,将永远存留在一大批年青人心中。
面对未来,当时的三个年青人都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的。何勇在红馆演唱会结束时踌躇满志的对现场上万名观众说到:“今后的历史会证明这一切!”意气风发渗透于字里行间。然而历史却与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时至今日,张楚和何勇早已淡出歌坛,仅剩下窦唯孤独的作着曲高和寡的音乐。这其中的滋味怎一个苦楚了得!
对我而言,初识魔岩三杰是在1998年。当时正值初三,面临升学的压力,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红馆演唱会的现场原声带。窦唯那低沉中饱含力量的嗓音,张楚那看似娓娓道来,实是厚积薄发的吟唱,尤其是何勇那种近乎疯狂的嘶吼,深深的打动了我,给我当时心中那种压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喷发口。之后我又淘到了三人的磁带收藏起来。直到今天再听起来,仍会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从中有所感悟。
窦唯:卓尔不群的乐行者
和许多人不同,我初识窦唯就是在他的魔岩时期,而对他之前的乐队生涯知之甚少,唯有那首惊艳的《无地自容》,才能使人想起黑豹时期那个满头长发的窦唯。窦唯的个性是独来独往的,乐队作为一个集体,当然不是他发展的理想形式。他的希望是独自追寻自己理想中的音乐而不要有所羁绊。在他的首张个人专辑《黑梦》中,窦唯诠释了他的音乐。《黑梦》中大部分歌曲的旋律都铿锵有力,而这也正是当时大多数人们所认同的摇滚。但整张专辑的立意是比较沉闷压抑的,甚至于黑暗不见光明。在《高级动物》中窦唯列出了一大堆形容词来形容“人”这种“高级动物”的种种品性,最后反复的询问着“幸福在哪里”。这正是当时窦唯面对前途迷茫的疑问。同样在《悲伤的梦》中,他也表达着他那“太多疑问/太多无奈/太多徘徊”的心境,并希望尽早的“结束这场悲伤的梦”。这一专辑的经典也正在于此,尽管基调是面对未来的不确定的迷茫,但它那强有力的节奏却如同漆黑中的一个个光点,表明窦唯是前进的,他正在努力解决自己的疑问。然而窦唯始终是自我的,他不会理会大众的好恶,他作音乐是为了实现自己对音乐的理解,更不会为了迎合世俗的口味而改变自己。这样,从《黑梦》之后,无论是《艳阳天》还是《山河水》,几乎完全是窦唯独特的“呢喃”唱法,也就是他一个人的嘟嘟囔囔,旋律很模糊,歌词也含混不清,直到现在的根本没有歌词,只有怪异的曲子……。可以说窦唯已彻底脱离了大众的欣赏趣味,他独自沉浸于自我成功的喜悦中,却已远离了人群。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会坚定的走下去,抛开了一切桎梏,坚定的走向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正像崔健的《苦行僧》一样,窦唯是个卓尔不群的乐行者。
作者: 老也不冒泡 2006-4-9 10:5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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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创文字
张楚:孤独的摇滚诗人
张楚是魔岩三杰中我最喜欢的一个。最为吸引我的,就是他身上的那种独特的诗人气质。张楚的歌词是完全可以脱离曲调而成为诗歌的。他所处的80年代正是中国朦胧诗盛行的时期,毫不夸张的说,张楚的许多歌词比之于顾城,北岛的朦胧诗亦不逊色。《姐姐》是他80年代末90年带初的 “前魔岩时期”的作品。仅就词而言就是一首表现主义的诗作,其中大胆的表现了对传统父亲权威的消解和对姐姐的特殊情感。尽管有些词句也稍显晦涩,但和今天许多令人不着边际的歌词相比,无论在韵味还是在意境上都要高明很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是张楚最成功的唱片,但它并不是《姐姐》的延续,因为它的旋律很是轻松明快,少了《姐姐》中那种发自于心底的控诉。同时这张专辑的风格也明显区别于窦唯等人的摇滚,是以一种非常自我的方式讲诉着什么,这种风格更近似于今天郑均,许巍等人的民谣摇滚。但很明显张楚要远早于他们。张楚打着“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的旗号,但是他也说“孤独的人/他们像花一样美丽”。他的孤独源自于他的性格。曾听过张楚的访问,在访问过程中,他的表达很吃力,几乎说不出像样的完整句子。这也许是他内心的难以言表,在这种状态下,他很难找到一个与外界沟通的合适的方法。这注定了他无法逃离孤独。1997年,《造飞机的工厂》问世。这张唱片歌词十分艰涩难懂,在表现上有些过于“现代派”了,给人以一种不知所云的困惑感,唯有那犹如西北大漠般的声音和气质才能让人看出张楚的印记。之后,他离开了喧嚣繁华的京城,回到了熟悉的陕西老家,在那里安静孤独的作着音乐。或许也只有那大西北空旷,孤寂的戈壁滩才适合张楚这个孤独的摇滚诗人去找寻自己的梦想吧。
何勇:荡涤垃圾场的垃圾
“我自己就是个最大的垃圾”,何勇在香港红馆演出前的采访中如是说。这话让人听来吃惊不小,但这才是真正的何勇。有人说何勇就是北京胡同里常见的小混混,是愤青,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愤青就该算是高层次的了。何勇的音乐是艺术,是最能够表现他想法的艺术,而决非歇斯底里的发泄。《垃圾场》中何勇说“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这不奇怪,而且还挺现实,一种怪诞的现实:“有人减肥/有人饿死没粮/有没有希望?”,事实也的确如此啊!何勇在歌曲结尾处反复嘶吼着这句话。这是他的困惑,同样也是全社会的困惑。这一声声的质问,似乎一口大钟敲响于人们的耳畔,让人们对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其中清晰可见何勇这个自称“垃圾”的人对社会这个大的“垃圾场”的厌恶和抗击。《姑娘,漂亮》同样是以一句质问结尾: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这句看似凶狠,刻薄的话正是用一种诙谐的手法,来表现对现实生活中爱情问题的疑惑,令人绝倒。《垃圾场》中《钟鼓楼》的北京市井风俗画般的民谣气息,民乐陪器;《非洲梦》中非洲音乐元素的融入;以及《幽灵》一曲迷幻的电子气息对这一古曲生命的重新发掘等等,都使得整张唱片在风格上十分驳杂。曾经有人说何勇的风格应该是朋克,但我认为仅凭这一张专辑就这样对他进行定位是不够的,应该说何勇在他的这唯一一张唱片中彰显了太过丰富的音乐风格。朋克是这些风格中比较主要的,而且朋克在何勇这里也不能完全说是他的风格,而可以说是一种态度,一种张扬自我个性的态度。也正是这种张扬的性格,使何勇的许多言行在今天看来都很惊世骇俗(诸如“四大天王除了张学友还行,其他都是小丑”,“李素丽漂亮吗?”之类惊人之语),当然在十多年前就更不能被社会接受。于是他最终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但是我们不会忘记何勇留在《垃圾场》里的种种质问,同时也不会忘记他那份荡涤“垃圾场”的勇气和决心。
1994年,曾被冠之以“新音乐的春天”的魔岩三杰横空出世,他们的那种追求纯音乐的创作也确实给大陆乃至于整个华语乐坛带来一种春的感觉。然而他们又如流星般在留下了一道璀璨的光华后便转瞬即逝了。何勇的一句话很精当的概括了三人的现状:“窦唯成仙了,张楚死了,而我疯了。”其中痛苦,悲怆之情扑面而来。遥想当年摇滚英雄,今日却如此困窘,又怎能不令人惋惜!10几年的光阴已逝,今天商业化程度更高的娱乐圈对于崇尚真实,追求自由的魔岩三杰来说,复出看起来已更不现实。但是,这都并不重要,音乐才是他们的根,他们的魂之所系!魔岩三杰的荣光已留在了过去,但是他们坚持自我的精神仍然可以指引着新一代的音乐人去抵达梦想的彼岸,成就自己的辉煌!
向你们致敬!———永远的魔岩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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