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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睡眼惺忪的被老婆轰了出来。要我给返校的孩子买票占座儿。我哪敢怠慢,一路疾走到了客运站。嗬!不到六点钟,候车室里就挤满了等车的人。这沸沸扬扬的人都是送上大学的孩子返校的。但是候车室里很少看到大学生模样的人。看到的都是一些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女。也许这会儿他们的孩子和我孩子一样,还都在梦乡里。
我循着站牌下的队伍找到了队尾,开始排队。我向前一数,我是第十二位。我暗喜:就算每人买三张票,我也可以买到票了。孩子就不用在车上遭罪了。这时,离开车还有两个多小时。为了孩子能安稳坐上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和其他家长们一样,面对着写着“哈尔滨”的站牌,虔诚的练习起“站功”来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排队的人耐不住寂寞,开始闲聊起来。主要的话题还是孩子们的事。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从家到学校要倒三次车,四年里都是独来独往,家长一回也没送过。”一个胖男人接茬揶揄道:“那时候家家孩子多不说,生活也困难。哪有功夫经管孩子呀!”女人反唇相讥:“不是家里不管,那时候社会治安好,现在多乱呀!不送不行呀。”有一个大胡子男人打岔说:“现在的老人就是发贱,孩子不让送,可是我不送心里不得劲儿呀啊!哈哈哈!!”气氛缓和了,胖子又说:“我当兵三年,给家里只写四封信,现在天天给孩子发信息打手机还惦记不过来呢。”大胡子说:“别提打电话了,我孩子来电话准是又要钱。害得我看见他电话就心惊胆战。”我听着,想着,想到了----我十五岁一个人坐火车去安达给奶奶买药;想到了-----我十八岁到哈市走亲戚,白天没找到亲戚家,晚上在三棵树火车站长椅上的那个不眠之夜;想到了----我上学时每次和同学一起挤车回学校的情景-----想来想去,真的觉得那时父母之爱的方式和今天有所不同。也许我们今天的父母应该学习一点父辈们爱子的方式----------
快到八点的时候,突然队伍前边一阵躁动,继而人们疯狂的向候车室外边跑去。我先是斯文的跟着向前走,但见女站务员用喇叭告诉大家:“大家先上车后买票!”我这才着急。心想这不坑人么?!我的第十二号白排了!我也随着人群跑了起来。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里,女人忘了端庄,男人忘了绅士,都呼哧带喘拼命的跑着。当我和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奋力挤到车门时,我俩同时卡在门口,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她眼里没有让我的意思,我看她坚持着向里挤,我犹豫了。凭我的优势,我上去没问题。可不知当时我怎么考虑的,我没坚持,结果那女的疯了一样上车去了。我正欲抬腿上车,车上乘务员挡住了我。大声喊着:大家别挤了!满员了!我知道上车是没戏了。这就是规则,和考大学一样,差一分也不录取。我在自认倒霉的同时,也狠狠骂自己一句“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是呀!在这竞争的年代,我怎么缺少竞争意识呢?
没上去车的人都懵了,每天就一班车。上不去,占不到座就意味着要改乘。否则,孩子就不能按期到校。没上车的人牢骚着谩骂着,有的骂车站管理混乱;有的骂车主不该预留人情座!也有的骂挤上车的家长不懂社会公德!更有人借机教育子女,立志成才,将来自己买汽车,不再受这窝囊气!可是大家很快就意识到,光牢骚骂街是解决不了孩子的座车问题。于是纷纷和孩子们商量着该怎么办。这回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的要改路线座火车;有的要合伙包车。还有一个小老板摸样的人骂够了,对孩子说:“儿子,爸爸给你打车送你,就当爸爸昨晚上打麻将输了!”说着领着孩子钻进了出租车---------
要发车了。这时候,车上占座的家长们开始和孩子换位了。有座位的孩子有说有笑的都上车了。这时我看见了我的孩子,我不知道孩子来多久了。车票没买到,我不知道该和孩子怎么说。还是孩子先说了:“爸爸,没车座没关系,我可以站着走,开学报道是不能去晚的。”孩子话语一出口,我就热泪盈眶了。说不清是为我一早上的徒劳委屈懊恼,还是为孩子将要站四个小时的车程而心疼。孩子看我有些不是心思了,幽默地说:“哈哈,爸爸,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坚强点!”
孩子同意起站票走了。我很欣慰。一年前还因为我不用车送他,他就不走的孩子。今天懂事儿了!我马上给孩子联系了站票上车。坐在座位上的孩子们高喊:怎么还上人呀,超员是不安全的,当心我投诉你们。司机说:“都是为了一样的目的,你可以坐着到达,人家站着到达都不能容忍么?”可不是么,现在社会上人们对待同路人越来越冷酷无情了呀。我看见孩子站在车的过道里,再看看座着的孩子,心想:你们有座位的不是你们的家长循规蹈矩的付出得来的。而是你们们家长采取了“非常手段”得到的。生活中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么?有人付出了也没有达到预计的结果 ,投机的反而成功了。
客车徐徐开出车站,我不敢多看一眼远去的金龙客车。我知道那车里有我站立的孩子,这是有生以来他遇到的最大委屈呀,也许他会吃不消的。于是几分自责油然而生。转念我又阿Q起来:没座有什么不好?日本人还专门让孩子到深山老林受罪锻炼呢。今天吃点苦,何尝又不是锻炼呢!想到此,我抬眼凝视小街尽头的客车,仿佛看到孩子坦然的微笑脸,心里说:孩子长大了。懂得面对困难了。祝你一路顺风!一生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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