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18岁。我从西藏高原下来。穿长袖，宽腰的长袍。
　　小时候，姥姥跟我说了两条蛇和一个男子的故事。
　　现在。我觉得我可以独自行走十万八千里。
　　于是抛弃长者们的劝告，只身来到西湖。不带哈达。
　　
　　雷峰塔倒了。姑娘们都穿着裙子。春光狐媚。
　　满树的桃花开了又谢，风吹着杨柳，无所事事。
　　小船们载着不同的游客从桥洞中进进出出。
　　
　　我在断桥边望穿了秋水，不见打伞的女子经过。
　　
　　B.
　　20岁。白蛇青蛇你皆不是。你自小住在湖畔。未出过家门。
　　不温柔也不妩媚。还从未修炼过任何法术。
　　你只是桃树旁一个倚门而望的女子。从清晨到黄昏。
　　盼一个多情的男子经过。对你说人面要比桃花红很多很多。
　　
　　幸或者不幸。我们相遇。互相倾吐满腹的口水。
　　我将就着接受你的普通。你说我没有甜蜜的嘴唇也没关系。
　　我们都是寂寞的。遗失了彼此的身份后沉沦爱恋。
　　
　　但我仍然要说，三月的桃花比你妖娆。也比你柔情。
　　
　　C.
　　25岁。西湖不属于我，太安逸。风吹过喜马拉雅山脉，大雪纷飞。
　　你居然跟着我。翻越一座又一座雪山。
　　左手牵强地躅着拐杖。右手拉着我，说温暖。
　　突然我很想安静下来，直到能听清你的脚步和心跳。
　　
　　一路你不停地问。分不清楚格桑和其他的野花。
　　我说格桑和你一样，都是平凡的女子。
　　只是，你一整个夏季都在不停地路过。而她们，只属于藏巴的七月。
　　
　　这些花儿，你可以放心地采摘，但不可张戴。
　　
　　D.
　　30岁。你适应了高原的气候，不缺氧。
　　像适应我的不解风情，适应长者们的唠叨。
　　你渐渐模糊了西湖桃花的颜色。只是在闲暇时反复地，
　　给邻居的孩子们讲两条蛇和一个男子的故事。
　　
　　50岁。我想把种好的生日蜡烛拔去几根。你不肯。
　　说我脸上的皱纹无关紧要。只要胡须仍然茂盛。
　　我仍然可以持笔写情诗，只为你。反复地在你耳旁说情话。
　　
　　那样，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不顾海棠花落，格桑花开。
　　
　　E.
　　80岁。
　　我说：三千弱水。一瓢刚好。半瓢不算。两瓢似药。
　　你说：爱人如酒。七分刚好。六分太少。八分不妙。
　　
　　
　　附：
　　
　　 1.格桑花是青藏高原上最普通的一种野花，我听说，当夏季来临的时候，它们会在辽阔的牧场上会满地盛开，它的美丽和朴素，将装点整个短暂的夏季。
　　 格桑花是生长在海拔较高的湿地的一种植物，花型较小。如果你见过6月—8月的草原，你就一定会看见它。
　　
　　 2.海棠花开的时间因气候变化（如冬暖、倒春寒等）而有所不同。
　　 但黄河流域地区的贴梗海棠、西府海棠、垂丝海棠等的花期大致是在3月中旬至4月下旬，也有较为特殊的时候在5月上旬左右开放。
　　
　　 3.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李碧华。
　　
　　 4.写这组诗的时候一直在谢道韫小朋友的空间听《次仁拉索》。高原红组合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