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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地址不详(转)

写作者:薰依草     日记本: 人生的每一个驿站

日期:2007年06月07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340

   在静的婚宴上,有个男人走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杯,粗鲁地对我吼道:“女孩子,少喝点酒。”我一下子愣住了,转过身去,见他一仰头把那满满一杯红酒喝下肚,扔下酒杯,瞪了我一眼,走了。
   酒席上闹哄哄的,我并没有理会他,就当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可我刚又拿起一杯酒,他的手又伸过把酒夺走了,照样喝得一滴不剩。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他的脸,可那眼神分明是清醒的,丝毫没有一点喝醉时目光散乱的迹象。既然没喝醉的话,那他就是故意的,想玩这种“英雄救美”的低俗手段。
   我拿起一瓶刚开的红酒仰头就要灌,其实我并没有真喝下肚,只是想试试他有什么反应。果然,他又像刚才那样夺过我手中的酒瓶,一喝而空。当我抬头迎向他愤怒的眼神时,突然发现,这男人生气时的样子煞是可爱,我是真的把他逼急了。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可是他眼睛里那火红的血丝,惹得我心跳加速。
   那天晚上,我唯一一次没有爬着进出租车,在散场时头脑清醒地和所有人说再见。可是下车时,我肩膀上却承载着一个人——那个没当成“酒国英雄”却成“麻龟先生”的人静硬说是我把人家害成这个样子的,要我负责把他送回家。
   连拉带扯地把他拖到家,我转身就想走,却在离开时发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在他客厅的储物柜里,整齐地放着几排各式各样的酒瓶,奇怪的是那些酒瓶都是空的,并且所有的瓶身上都贴着写有日期的标签。于是,我坐在他家客厅里,对着酒瓶上的日期自言自语地编了一个晚上的故事。没办法,谁叫我喝了点酒就会兴奋得睡不着呢。
   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我在客厅,吓得张大了嘴巴,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要不在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发现这话有点不对劲,我赶快改口:“你喝醉了,我背你回来的。”
   “骗谁?你背得动我?”
   “从小背我弟弟背习惯了。”
   “还骗人,背你弟顶多背到会走路,怎么可能背到像我这个年龄。”他竟然还得意地做起了健美男子展示二头肌的动作。
   “我弟是先天性麻痹症,一辈子都要躺着的。”
   “哦,是吗?那好可怜。”
   “才不可怜。他还活着,活着就是一切,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是幸福。”
   “是啊,活着就是好。”他突然变成梁朝伟忧郁的样子。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些空酒瓶上的日期问。
   “酒瓶啊!”
   “我指的是酒瓶上的日期。1982年6月18日,莫非是指这瓶酒‘牺牲’的日子?”我自顾自地猜了起来。
   “差不多,还有点别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好像不愿意再提及什么。
   “我叫柳岸,你呢?”他转移了话题,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马彤。”
   “李若彤的彤?”他一下子就说对了。这一回,让我心跳加速的是他认真的神情。
   从那之后,我和岸经常联系,其实是我经常联系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打电话说我在喝酒,他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酒,也一点都不喜欢喝醉的感觉。但认识岸之后,我喝得更凶了。是为了能见到他吗?还是为了那些暂时能抚慰我麻痹心灵的对话?我不知道。
   总有些事情在劫难逃,就像你突然发现你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人。而我爱岸的方式,就是喝酒,然后等待岸的到来。那天,下着雨,岸在路上耽搁了。在他到来之前,几个男人硬拉着我陪他们喝酒,我愤怒地抵抗着。岸进来后,默默地把被围困在中间的我拉了出来,转身便要走。那些男人却追了下来挑衅地将喝了一半的酒泼向他。岸仍然面无表情,可是我却忍无可忍,抡起桌上的空酒瓶就砸了过去。听到对方“啊”地惨叫一声,我得意地转过身去想拉着岸离开,却感到背后一阵冰凉……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了。“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岸咆哮着,他终于发怒了。
   我没有说话,岸继续说着,声音却变了,低着头,像在哽咽,像在低啜,“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我不死掉?”我竟然笑了。是啊,为什么不能笑呢?此刻我感觉到的,是如释重负的幸福。“我非常爱你,岸。”我忍不住说了。
   “我也爱你。”岸抬起头来。在微弱的日光灯下,我们互相凝视着。岸,他知不知道,这样的凝望,是我用醉生梦死换来的。静曾说我是自虐,可人为什么喜欢自虐,那是因为在极度痛苦挣扎的刺激之后,会有排山倒海的喜悦汹涌而来.可是,当我情不禁凑近岸时,他却别过脸去,避开了我。
   出院后我约岸去看电影。对我这种一年进不了几次电影院的人来说,光顾电影院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吃爆米花,而且最好是边开怀大笑边吃。看着海报上那两头橙色条纹、肥头大耳的小丑鱼,我断定这次进电影院,物有所值。电影演到尼莫被游艇抓走,马林千里寻子时,我趁着拿可乐的空隙看了一下身旁的岸,竟然发现,他在哭。直到电影结束,岸脸上那忧伤的表情始终没有消失。
   直到在回家的车上,岸才幽幽地问我:“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天堂吗?你觉得人死后是去天堂还是去地狱?”
   “地狱吧。干坏事的人那么多,要上天堂哪有那么容易?下地狱就方便多了,肢底下挖个洞,埋了,地狱就在脚下。上天堂那有多难啊,而且还不知道天堂在哪呢。问这干什么,你怎么啦?”
   “没事,我想起我爸爸了。”
   过完年后,岸被调去福州的分公司。我一毕业就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靠着酒量好,趁着客户喝得不醒人事时,半哄半骗地还能拉到几个单。这天,好不容易约了一个客户来公司续单,不巧的是,他来的时候,我刚好被主管叫进去,我便托同事小徐帮我先接待一下。等我出来的时候,客户已经走了,而小徐却拿来着他和客户新签的合同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走过。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气愤地责问。
   “我怎么啦?大家各凭本事。”
   我无话可说,单被抢了,我只能装做没事似的,把自己关在洗手间,打电话给岸。
   我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哭,岸说:“你来吧,来我这,我帮你在我们公司安排个职,等我消息。”
   几天后我到了福州,来接我的人竟是一个自称岸女朋友的女孩。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径直地找到了岸。
   “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你太胖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骗人,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伤心欲绝,“你说过你爱我的,我以为你只有我?”那曾经吞噬我的孤独和绝望,像此刻的风一样重新穿透我的身体。
   “没错,我是爱你的,如果友情也是一种爱的话,我一直都在爱你。一直都会。”
   “谁希罕这种什么友情!”
   岸轻轻地把我拥入怀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傻瓜,男女朋友会吵架,会分手。结了婚,夫妻也有可能会离婚。可是只有好朋友可是一辈子的。”
   “可是我不要,我一点都想要……”
   一时间,我什么都没了,工作辞了,爱情丢了,只好重新做回父母的寄生虫,把自己扔回老家。
   岸好几天都没有消息,办公室的电话也无人接听,后来我打电话到他家,却听到他母亲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他走了。”福厦高速公路上,他乘坐的汔车在转弯时打滑,他和同事摔下山去,再也没能够爬上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终于解开了包括空酒瓶的所有秘密。岸的父亲在他3岁时因为酗酒过来,酒精中毒身亡。年不更事的岸询问父亲的去向时,母亲总会告诉他,父亲去了天堂。懂事后的岸听了阿拉丁神灯的故事,便一直想信人的灵魂是可以装在容哭里的。他找出了父亲生前收藏的酒瓶,在酒瓶上记下每个梦见父亲的日期。在明白事实以前,岸一直都是以这种方式和父亲说话的,并且固执地相信,父亲在天堂。
   曾经问他:“岸,如果有一天,我们去别一个世界,我们要怎么联系?”
   “写信啊。那个世界一定没有E-MALIL,也没有手机,我们就把别人烧给我们的纸钱拿来来写信吧,反正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
   “好啊。那我要怎么寄给你?”
   “现在说还早着呢,我先在那买个房子,装修好搬进去住的时候再告诉你。”
   ……
   岸,不知道你是在天堂不是地狱,但是我想,怕黑的你,一定不肯在地狱买房子吧,那么,你天堂的房子门牌是几号呢?
  
  
  
  
2007年06月07日20:06 雨 你相信有天堂吗? [补记]
    "天堂"--一度以为这是个多么俗不可耐而多余的字眼,苍白而可笑的梦想.人们究竟要过多久,才能彻底地从这愚蠢的信仰当中觉醒过来。你相信天堂吗?你有爱人在天堂吗?
  

完成时间:2007.06.07 14: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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