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青春的日子,总有一些零星的记忆,无缘无故的闪现,让人不能忘怀.懵懂中感受的温暖,如今慢慢淡然.单纯所以醒目,丰富所以淡然.在心灵的单纯与丰富,感情的醒目与淡然的转变中,那鸽哨的声音已渐行渐远.
看过一个书名是:有只鸽子叫红唇儿的书,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作者和内容早已模糊一片,因为书名很特别,所以一直不曾忘记.
和书名一样不能忘记的还有书的主人.老天总是公平的,他给你青春的岁月,却用简单的思维来点缀:他给你成熟而睿智的思想,却让你青春不在.所以在青春的岁月总伴随着太多的遗憾.书的主人,因为喜欢阅读,在我们那一群人里,思想显得比较成熟,而我正是因他成熟的思想,常常心里仰望着他。
骊山归来,事情变的明朗,我也随之陷入不安。
我不否认喜欢他,喜欢他的成熟,喜欢他的思想,喜欢他和我讲话时笑的模样,喜欢享受他对我的那份关爱,喜欢看他的大手一把抓起篮球的把玩的动作……可是,内心有一种声音在提醒自己:不可以接受,不可以接受。
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不能。
那时我的思想单纯稚气,面对这样的状况,不清楚该如何处理,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方式。父母是万万不能告诉的,早恋是父母最反对的,父母眼里我是很懂事很乖的,父母如果知道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来,让他们伤心,在我最不愿意的,不说也罢。只是奇怪那个年代,我居然没有可以述说的朋友。各种可能的想法在我心里交织着,就是忘记了一点,问问自己的心。
放学的时间,南排我的教室。我背对着窗子呆呆的站着,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挣扎着些什么。教室只我一人,不知道呆立了多久,猛一抬头,他就站到了我的面前。他笑呵呵的看着我,我不敢看他,低下头。
“我们断了吧,我家人是不会允许的”我艰难的对他说。
现在想来,这话说的很奇怪,这份感情应该还没开始,没开始的东西怎么能说断呢!
他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眼神也随之暗淡。空气凝固起来,沉默在彼此之间弥漫。他低头把玩着手心的一把锁,手有点抖,锁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俯身捡起锁,看着那把锁,说:
“以前是别人喜欢我,我拒绝了,现在我喜欢别人,却被别人拒绝。”说话的时候,那把锁又一次的掉到了地上,那只能抓起一只篮球的手,却握不住一把小小的锁。他内心震动一定很大,那时的我却看不出来。
“不断也行,只是这三年我们谁也别理谁,等毕业好吗?”我又傻傻的冒出了一句。
“这不可能,我做不到。”他摇摇头。
我沉默了,还能说什么,既然不能,剩下的只有断了。
第二天,我收到他写的一封信,黑色的笔迹,第一句话就是:听到你说的‘断’字,我的心空落落的。后面的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那封信,不清楚什么原因,我一直保留着,直到结婚前整理旧物时才和我的一些日记一并化做烟花飞散了。
那把锁,对他可能什么也不是,在我却成了一把永远不能打开的心锁。
下雨的时候,很喜欢站在窗前看洋洋洒洒的雨丝随风舞动,听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屋顶和树叶的声音,最喜欢行走在雨中,感受雨水的浸润和冲刷。
下雨的日子,冷风与阴沉沉的天气,常常让心情变的很郁闷。
在这样一个雨天的夜晚,晚自习结束后,学友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我撑着一把伞,独自走在校园的路上,心里带着少许的期望。他迎面走来,没打伞,从我跟前走过,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我的心难过的在哭,却无语。这一切原本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样的局面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么?
雨还在劈劈啪啪的下着,我咬了咬嘴唇,把一切隐忍在心里,踩着一路的泥泞,向更深的夜里走去。
随后的日子,没有了爽朗的笑声,没有了笑的模样,没有了言语,没有了开心,有的只是漠然。他在一种情绪里消沉着,开始不修边幅,身上总是裹着一件黄棉袄在我的视线里游走。
郊游过后,同行的朋友告诉我,那天,大家都在玩,他却始终沉默的躺在小船上,一遍一遍的放着音乐。
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不安,内疚、自责在我心里纠缠着,我却什么也不能做,除了远远的关注。
就这样彼此擦肩而过,就这样不肯再与我对视,那段日子,我带着无辜的眼神,默默承受着我们之间阴沉沉的气氛,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要过年了。
那天,是个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在靠着操场的二楼的教室里,他拿来一打明信片让大家挑选,完了他再把新年的祝福一一写上。我想应该不会有我的,虽然心里渴望得到他的祝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我离开座位,打算出去。
“哎,给你挑张贺年卡吧”他喊住了将要出去的我。
“是吗?你帮我挑张好了。”我楞了一下说。
他顺手从余下的明信片中拿出一张,写了祝福给递给了我,握着明信片我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卡片。祝福是相同的,没什么不一样的内容,但画面却让我呆住了,无意间他拿了冰天雪地里一只翘首等待的企鹅的画面给了我,我是那只企鹅么?我在期盼着什么,我会用一生就这样翘首等待着吗?有什么样的挈机暗含其中呢?想到这些,我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时间如水一般流淌着,两年的时光转眼消逝,那只红唇儿的哨音两年里时远时近的在耳边响着。
他要参军了,朋友都陆续去道别,作为同学也罢,作为朋友也罢,也该去告别,因为至此一别,相见的日子不知在何时。
鼓起勇气敲门,他的一个很帅气的哥哥给我开的门,很感谢他,是他的微笑化解了我的踌躇。房间里我和他随意的聊着,在他面前,一直感觉自己是一个可以任意撒娇的妹妹,任意到要求看他的日记,我的无礼要求居然被满足了,只是不清楚他当时是不是觉得很无奈!其实那里是要看他的日记,我只是想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少男少女的情怀如春天的气候一般善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却用敏感的心了解到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我没错,他更没错,时间是最好的东西,它能疗治疗很多创伤,也能改变很多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心里不能说没有失落,什么也不说,只是真心的祝福着他。
毕业了,每个人都满怀青春的期待,带着对生活美好的憧憬,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路途。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次的选择,每一种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人生,这个道理是在很多年后我才明白的。
没有太多的考虑,更没有深刻的想法,只是厌烦了枯燥乏味的学习,于是选择了技校,让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在技校中蹉跎了。那些日子,没有盼望,没有惊喜,没有思念,没有牵挂,如无云的晴空,平淡无奇。那只叫红唇儿的鸽子也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鸽哨不再响起。
这样的日子,一封从部队寄来的信放在了我的手上。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我迷惑了,不清楚这信因何而来,为何而来?信来了两封,我也回了,只是不清楚自己该谈些什么,又该表达些什么。
人在很多时候的感觉是彼此相通的,或许敏感的他已经了解,两封信后一切重归于平淡。
我依然在技校过着没心没肺的生活。青春的日子,虽然没有主题,却欢快的前行着,不知回头,不肯张望,不愿停留。
晚上,房间里的我不知忙些什么,听见父母喊说有同学找,迎了出去,看到来人,不禁愣住了。
“没想到是你!回来休探亲假了?”我坐在床边开心的问他。
“我喝了点酒,才敢上来的。”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的他低低的说道。
“是吗?”我睁大眼睛奇怪的看着他,想不清楚为什么要喝了酒,才敢上来,来我这里还需要用酒壮胆?那一刻不清楚他是怎样的想法,,自己却是怀了满腹的心思。
我们淡淡的聊着部队的生活,聊着技校的生活。来了总要走,看到他,知道他些许的情况,我已经很知足了。为他到来带给我那份惊喜与开心,我把经常听的一盘音乐磁带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不久后的一天,作为回赠,我收到了他让战友转交到我手上的一盘小提琴的磁带。于是那段日子,小提琴优美的旋律一直在我的房间里回荡。后来,那盒小提琴磁带因为辗转不知了去向。
一直以来,有种感觉在我们之间存在着,或者仅在我的心里存在着,彼此靠近时,总有什么使我的心矜持着,彼此远离时,挂牵却总在心头牵绊。
时光流转,不记得什么时间我们竟隔街而居,他或许是探亲,或许是已经从部队复员。
一个傍晚,去看望他。翻着影集,说着闲话,还拿了张兵哥哥的照片。走的时候,他送我,街道一旁基建工地的灯很亮,搅拌机呼噜呼噜的响着,一堆堆的砖在灯光的探照下诡异的排列着。
到我家楼下的时候,站住了,工地的灯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他伸出手和我道别,第一次很真实的握了握他厚实的手掌,本该传递温暖和踏实握手,却是为了道别,让人有些黯然神伤。
自此以后,一想到他,心就象被抓扯着的难受着,现在才了解那种感觉就是心痛,心痛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却从来没真正想过为什么心痛着。
很多时候,以为记忆中的片段如昨天发生一般清晰,不料一路走下来,发现记忆中的清晰,随着时间的久远也变得相对起来,很多往事前后混淆,无法可辨。以为熟悉的人,在笔下也一日日陌生起来。有些当初的以为,多年以后才发现原本如此,如果这个顿悟发生在当时,我想定不会有多年来隐隐的痛。种种感觉就这样自然的发生着,由不得人控制。虽在意料之外,细细想来却在情理之中。不清楚再写下去还会有怎样的情形出现?
人真的很奇怪,很多时候,他是你心中的风景,他心中的风景却是她,而她心中的风景却是别人,而不是他……人生就在这样的缺憾中美丽起来。
以后的日子,我们在各自的轨道上感受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体会着爱与被爱。有时远方偶尔传来他的消息,静静的听着;有时竟会偶尔的邂逅,笑一笑也就擦肩而过;有时也会特意去看他,听他讲这么多年来闯荡的生活。这么多年,才忽然发现我们原本很陌生,过去的一切虽然感觉真实,却象在做梦。现在的一切,虽然真实,却如梦境一般不可琢磨。
什么是真实?你以为虚伪的东西,在现实的人生里或许就是一种真实;你所谓的真实在一些情形下到是一些幻影。
时空跨越将近20年了,这中间的就叫距离,距离让很多东西发生了改变,我不可以用不变的眼光看待变化的他。自此以后,也许只有陌生和冷漠才是最好的化解,化解彼此间的失望。
希望他在自己的现实里真实而快乐的生活着.
写下这些文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放飞那只红唇儿,放飞那只美丽的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