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照进来,病房里一片温暖的橙色。
“妈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蓉蓉走进病房,就满脸笑容地问躺在病床上的婆婆。
“我好多了。”王大妈慈祥地笑着。
蓉蓉拿出自己提来的鸡汤,一勺一勺地给婆婆喂起来。
浪子看着蓉蓉,心便有些疼痛了。
浪子站在窗前,看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陷入了回忆。
蓉蓉和浪子的结合纯粹属于偶然。但人们都说偶然中也带点必然。
蓉蓉中专毕业后,在县城粮站当会计。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这个职业是很令人羡慕的。
蓉蓉又是个漂亮的姑娘,追求者也很多。但始终没有蓉蓉中意的人。因为蓉蓉个子太高了,一米七。她要找个比自己高的男人。
这样,蓉蓉二十四了还没有结婚。这样的年龄还没有结婚,在那个时代是不被人理解的。
恰好,就有人来介绍浪子。
浪子也是因为个子太高(一米八),没有找到对象。
两人一见面,都觉得身高相配,相互就有了很多好感。在接下来的交往中,都觉得不错。于是,两人很快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最能检验出一个人的实质。浪子和蓉蓉由于是闪婚,那层朦胧美好的面纱就被撕破得早些。
浪子是个中学教师,教师就是物质贫穷的代言人。浪子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处在读书的年龄。浪子的父亲也是老师,母亲是典型的家庭主妇,没有工作。这样的就家庭其拮据可想而知。偏偏浪子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自他十七岁参加工作以来,他的钱全部用来接济了弟弟妹妹。婚后,浪子还是把大部分钱给了弟弟妹妹。
一个家庭总是要用钱的,一个家庭用钱全由女人掏腰包,是绝对会失衡的。蓉蓉的怨言渐渐地越来越来多,终于发生到吵闹。
浪子和蓉蓉的新家安在县城里,房子是蓉蓉的父亲修建的。三层楼,很漂亮,又宽敞。浪子的父母住在镇上,家里只有两间房。浪子工作后,学校没有房子,就安排他住在父母家。遇上逢年过节,蓉蓉就不愿上浪子家,因为还得到别人家借宿。可浪子是很想和家人团聚在一起的,于是,为这事两人的争吵也越来越多。每次争吵后,蓉蓉都冷着脸子,不理浪子。开始,浪子还让着蓉蓉,后来,习以为常了,浪子也黑着脸,十天半月,两人谁也不理谁。
蓉蓉每次到浪子家,也冷着脸,从不干点家务。和弟弟妹妹都不说话,偶尔和妈妈说话,就数落浪子,不拿钱回家,不心疼她。浪子妈妈知道儿子的钱干什么了,只好一阵阵心疼。
九一年,女儿出世了,家里开支大了。蓉蓉逼着浪子拿钱养家。浪子迫于无奈,只好想方设法去找钱。他办了停薪留职,去外面闯荡。由于经验不足,也由于蓉蓉催促,一年后,浪子无功而返。
浪子又自费去学习修理电器。学成后,浪子一边上班,一边开了个电器修理铺。
九六年的春节前夕,浪子坐着摩托去给别人修理电器。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浪子人事不醒,住在医院里。蓉蓉来看了一下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浪子的妈妈流着眼泪,照顾着浪子,浪子的弟弟妹妹,讲着笑话陪着浪子。
那个寒冷的冬天,浪子在医院里过了一个难忘的春节。
浪子出院后,发狠地挣钱。可钱是个不听话的东西,你越想要它的时候,它离你越远。
九九年的夏天,浪子的身体处于崩溃边缘,几种病同时爆发:胃炎,肠炎,肝炎……浪子要到西南医院去住院,可他没有那么多钱。浪子找蓉蓉要钱,蓉蓉一分都不给。
好在弟弟妹妹都参加工作了。大弟给了他五百元。二弟从美国给他寄来二千元。浪子在西南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可蓉蓉一次都没去看过。看着医院里出双入对的的情侣,浪子的心慢慢冷却。
回到家,浪子躺在床上。
蓉蓉说:
“你先去洗澡。”
浪子说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蓉蓉说你一身脏兮兮的,先洗了澡再睡。
浪子说我不洗,我要先休息一下。
蓉蓉大发雷霆:
“这是我的房子,你滚出去!”
浪子一言不发,从床上起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出了那个家,从此,他就再没有走进那个家。
蓉蓉提出离婚,浪子也答应了。蓉蓉说要给她一笔损失,浪子也答应了。可浪子没有钱,于是,离婚的事情就这么搁着。
蓉蓉坚决的离婚决心终于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消失殆尽。由于政策,粮站解体了,蓉蓉下岗了,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她也认识到了生活的本质。但由于她的专业不错,所以,她很快找到了工作,还是老本行------会计。是由于成熟还是成长,总之是蓉蓉变了。蓉蓉主动到浪子工作的地方,给浪子做饭洗衣;蓉蓉到浪子爸爸妈妈的住处,满脸笑容陪着老人讲笑话,做饭炒菜,收拾屋子。浪子始终是不冷不热。
蓉蓉不再提离婚的事情。浪子又提起了离婚的事情,换作蓉蓉不答应。两人就这么干熬着。
八年抗战,就是这么过来的。
女儿考上大学了。蓉蓉也终于同意离婚了:青春都这么耗完了。还耗下去干什么呀?!
两人来到法院。一切很顺利,法院的人让他们过几天来拿“结”业证。
恰好,浪子的妈妈摔了,右腿腿根骨粉碎性骨折。
妈妈住院后,大家商议这事给不给蓉蓉说。最后还是决定给她说。小妹说的。蓉蓉听到这事,就问:
“我来看妈妈,你们同意吗?”
小妹不知道怎么回答,蓉蓉说你把电话给妈妈。
妈妈是个机智的人,她说;
“是妈妈摔了,你来看妈妈呀!”
蓉蓉飞快地来了。来了,就舍不得走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蓉蓉贴心地照顾着妈妈,谁不夸她是个好媳妇呀?!
浪子的父亲太老了,妹妹的身体也差,还要上班。所以,每个夜里都是浪子守在医院。蓉蓉有时间了也泡在医院。和浪子朝夕相处,这段时间的接触,甚至超过了前面这几年的在一起的时间。浪子也感受到了蓉蓉含情脉脉的满怀期待的目光。
昨天,法院的人叫他们去拿了婚姻“结业”证。
可蓉蓉并没有因为这个“证”而改变对母亲的态度和对自己的热情。
浪子又想起了今天上午,有个红娘说有三个女子,都适合浪子,要浪子确定人选选择时间去见面。
怎么办呢?
浪子心想得把伤害减少到最小最小。
可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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