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
一条窄窄的路
从东走到西
不过是
几米的距离
一只蜗牛
带着雨季的消息
钻到了老一辈留下的窝里
对于我而言
那个小小的窝中
曾经挤满了天大的神秘
而现在
很多东西都像那个窝一样
变得
平淡无奇
◇烟囱
当母亲熬粥时
一块煤
开始用那粗大的手
向空中抛出一团一团的暖
是的,那是炊烟
是一条足以勾起所有回忆的抛物线
米粒在锅里幸福地滚着
守着粥锅的母亲让我的的胃和家多了一层牵连
当母亲熬粥时
一块煤
开始用那粗大的手
向空中抛出一团一团的暖
◇簸箕
一上一下
饱满的颗粒立即现出了迷人的光滑
空洞的秕子
被风和奶奶的独语
带到了海角天涯
飞舞的碎屑
让杂乱的一切
全部留在了那个溽热的初夏
于是,我发现
一根根笔直的荆条
手搭着手
凝聚成了一个来自田野的童话
◇有这样一棵树
矗立着
在四季的中心或边缘
随着地球的舞步
生长 茂密 枯干
后来,它死了
在我的视线之外
在电锯的利齿之下
带着永恒的眷恋
抛下了一树尚未落净的叶子
和体内那个没来得及长完的圈——
匆匆而迟疑地死了
后来,我慢慢忘记了它
忘记了它的死和它沉默里的呐喊
只是,在沉默的时候
我还会偶尔想起同它一起死去的童年
想起那些在斑驳的树影里晃动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