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间甩开了玩游戏,日记随笔断断续续涂了没几个字,凑在一起,算作一篇。
+千里之外
那么淡的度过中国人的大事还是第一次,我是说,奥运会。
极小的时候,小学,与父亲深夜不睡,贪看跳水。那会子是伏明霞还是谁,后来又有个熊倪,悲剧的无冕之王,终究还是无冕。小小的我为着他的委屈极伤感,仿佛回忆一直停在汉城运动场,也许时空错乱,谁晓得。
之后许多年,与父亲深夜对着屏幕,信口乱评。“明天上学吗?”老爸真是妙人,从不问我这句,看奥运自然比上学要紧。老妈气死,乱嚷:“人家拿金与你们什么相干?!”谁去理她,照看不误。往往老爸都盹着我还双目炯炯。
现在,二十六岁的我,一切皆自由,按说该又像以前般痴迷。但是并不,便是从不错过的开幕式,还是听说有莎拉出来演唱才临时去开的电视机。偏又是跟刘欢搭档。网上朋友一片哗然:“中国人死绝了,偏偏叫他来!”我算理智型,安慰他们道:“刘欢有什么不好?假使不看脸——”笑倒一片。并非笑话,我真的不去看,单听嗓子,他勉强可与莎拉比肩;可歌中空灵之意半毫也无,唉。
此后再未开过电视机,羊说多少多少金牌,谁又拿金是稳的,刘翔退赛,乒乓跳水,闭幕式。我丝毫兴趣也无,宁可开了碟片重看第三千五百次《红楼梦》,心里一片死水般,漠然。
+乡音未改
没有想到,他会回来玩,并且记得我。
这个他,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是六十小医生的时候,开了几处狂飞盏的号在八里闲晃。人家丢了个熊的幻形水晶,我就捡起来玩。羊那时是个三十多的小术士,他在那打怪,我就在旁开黄打他玩。
他,也就是老王,跟我聊了几句,见羊打我,便杀了他。羊气极,一次次回来杀他,一次次被杀回去;老王杀的呆了,问我他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只推不晓得,笑到死。
后来知道他是南京人,自然亲近,不过他很少在,也没聊过几句,然而那种亲切并不因之减弱。过一个月他会有信息来,聊几句便又消失。其实那时也只普通对他,毕竟没有什么深交的。
高考消失了半年多,几天前他发消息来说要回来玩,以前的号不要了,重建一个。按我的脾气,自然将他纳入保护之下,带他升级给他搞坐骑,不过这家伙并不热衷升级,往往沉默,也不觉得他开心。于是我死拉着他去了IS,希望能帮他开朗点,又硬逼着他买了话筒,其实,真是只想他开心点,别老闷闷的。
昨晚第一次听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低沉,但,当他唱歌,果然还是男低音适合唱情歌。不知怎么他想起来说要唱南京话的歌,那自然是《喝馄饨》;后来又唱《挤公交》。
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开心,笑到落泪,真想不到他的嗓音也可以清亮,就如普通南京男孩子那样。南京的方言,那么纯粹的方言,我真是太久太久没有听到了。除了我跟他,帮内并无人能听得懂,只团子能猜一点点:“刷卡太快情重刷?”他问,我们轰然大笑。
长长的柏油路,两边密密的梧桐树,绕来绕去的石板巷,穿梭如飞的公交车,笑骂的人,吊儿郎当的歌,照死玩。我想念那片土地上的生活想得心都痛了。离开它六年了,本已将记忆封印——可每当听见那带点粗鲁又笑谐的乡音,我的眼前便总也马上看到阳光下梧桐的叶子,鼻中也立刻闻见大碗皮肚面或小馄饨的浓香。
在此感谢老王带给我的欢乐,哦对,应该尊重他的意见叫他呆鸟才对。
+再出茅庐
说是说过不再玩游戏,不过伤心之事已经伤心,悠悠时光仍需打发,也还是回去继续玩了。为着不卡,QQ也好网页也罢,全部舍弃;写字二字更加不要提;再说,也怕木马盗了号去。
自搬家至今,已数月,初时我带了阿紫,母女相对忙碌。然上无泰山压顶,下无逆子怄气,十分开心快乐;便是偶尔小家伙淘气,老家伙讨厌,总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关起门来唇枪舌剑拳打脚踢一番,便也罢了。
未及二月,公婆终于熬不住,不惜交钱跑腿,给我去报名学了个什么驾驶;老妈正好也在,她是傻乎乎啥关窍都不懂,便大声称善。我阴着脸去了,阿紫被带走;待得驾照到手,半月未到,那边又已催着我去上班。不幸我命中当有此厄,夏天被个热水瓶炸了满身烫伤,又休养了半月。至此我也算明白,除非狠下心抢回来再不松手,否则这孩子的争夺断无休战之日。算算算,再给他们快活几年就是了。
为着这么一番新仇旧恨,羊居然总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快活。
伤口还未愈合,公婆大人已经埋伏下新工作给我,他们朋友汽车修理厂有个闲差,早八点至下午四点半,每周休息一天,月薪八百,无空调。我低下头,说好好好。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素来忍耐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在这里一个多礼拜下来,上下人都认的差不多,性格也捏的七七八八,诸般大小零件逐一努力背诵中,夜里睡如死猪,并不做梦。
习惯性的苦中作乐,大材小用?我并无甚么才;浪费青春?我八百年前便不青春了;脏乱差?小事耳;无空调,有井水;噪音大,耳边风;简棚热?心静自然凉……
说来似乎有些凄凉,其实并非如此。机修组那一群男人,个个面目清朗心地纯良,且天热多喜赤膊。我这妖女哈哈哈大笑三声,眼睛大吃冰淇淋。那一群还道我是腼腆淑女,加意照顾。前会计钱阿姨十分疼爱我,手把手教不算,还天天买了早餐来压着我吃。机修组长白皙温文,知无不言;大王沉猛多话,极易亲近;葛师傅沉默苦干,有问必答;电工傲是傲了点,不过还算客气,暂且相安。三个小学徒内一个懒且贪玩,一个勤学爱笑,一个傻瓜兮兮。我闲来无事会站去他们旁边发呆,发动机刹车机滤气滤等等,一窍不通。并不问,只爱看他们专注的眼神而已。
除了进出零件,登记开票,入账签名等等,我无事可做,闲时带了书看,走路吃饭无时手中无书。吴组长见了笑笑不语,偏又被他撞见我上班步行时手内依旧拿着本《神雕侠侣》在啃。羊带了阿紫来单位玩耍,小家伙见了我,喜上眉梢般飞奔着喊妈妈,组长隔天来说了句:“你女儿真可爱。”想必想起自己孩子了。
这工作本当是老头老太太干的,我也有些不服,但是做得几天,慢慢有些喜欢。没有压力,没有纠纷,没有严格的工作制度。我成日里被他们照顾着,迷迷糊糊开心起来。
此处有食堂,无限量供应荤素食物,只是菜色太过简单乏味。我本来还不觉得,他们是谈吃色变,据说有连吃一礼拜带鱼的记录。哈哈哈哈,挑食重口腹之欲的我,如今被迫吃这些东西……天将降大任于妖精乎?
清晨八时,扫地擦桌,满脸汗被冷冷的井水一激,舒服无比。泡杯柠檬片茶,吃几片奶酥饼干算早饭(或是钱阿姨买来早点),开单写帐,查找零件,十一点吃饭,伏桌午睡到一点(其实是十二点上班,但是什么人理,他们进出悄悄的生怕吵醒了我,待我醒来再告诉我刚才拿了什么什么),起来洗把脸,有事做事无事看书,四点半准时下班,若此处不是修车间而是图书馆,我便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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