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高速公路疾驰,江边似雪的芦苇漫入心中、、、、、
喜欢秋天,认定芦苇、秋叶、桂花是秋天的灵魂。
记得中学时在枯黄的叶子上写诗做书签。少女的细密心思小小才情被那些叶子鉴证。如今保管完好的还有两片在西安西五路拾到的梧桐叶,它们被文字勾活的生命安眠在发黄的诗集里,在那一段浪漫岁月沙般漏尽后永远不会老去。关于叶子的构想还有更为大气的,如果婚礼中的自己身着婚纱素发洁面而非浓妆艳抹,和自己心爱的人踩着金黄的厚厚树叶娓娓铺陈开始人生画卷,一定美极。这些女人的小小的也许终生遗憾的梦想,总是在秋季魂牵梦绕,丝丝缕缕,令忙碌不堪的生命灿烂,或谓美艳。
记得每年秋天等着盼着芦苇漫天,先是采细弱的那种,再后来不过瘾,去较远的地方采几米高的茅芦,标杆似的立在卧室里或餐厅,人便睡在秋天、食在秋天了!还记得,上小学时的初秋,全家出动带黑虎去江边玩。父亲把自己的拖鞋扔进江里,黑虎矫健地噗通进水,游向漂流的鞋子把目标带回父亲的身边。那时的芦苇啊,铺天盖地自由随风宛若天堂,那时的我忙着独自在芦苇里构思自认为很深沉很迤逦极度脱俗的诗歌。家里人沉沁在秋日的愉悦中,我们是亲亲秘密温暖没有丝毫忧伤的一家人,还有家犬黑虎,尽管后来他咬伤过我的脚背,并且在寄养出去后死的很惨。
这是一副必须由我自己画出来的曾经的图画。工笔或是油画。
关于桂花的香味,多少有一点庸俗,但依然喜欢他的不争春。
记忆力最大的桂花树是上幼儿园时的那两百年老桂。记得,女孩子们盼着下课,用别在肩膀上的小手绢把桂花包回教室喜欢的不得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有神秘的男孩子说桂花是用来给死人装枕头用的,女孩子们吓的叽叽喳喳再也不去捡拾那些花儿,就连下课做操都小心翼翼避免踩踏它们。那棵树的灌叶遮蔽了整个院子,那时的花香啊该有多么美,每节课都会钻入教室沁润一颗颗小小的心田。记得,幼儿园的园长是蔡奶奶,她瘦高的身板,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园框的眼镜,很严厉的样子,但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我每次看她都要很很仰起头才行。那时住在桂院里的两位老师至今难忘,年轻些的陈老师长的好看慈祥是大二班的班主任,还有一位年龄大点个头矮一些面容狰狞的杨老师是我们大一班的班主任,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杨,唯一的三份记忆是:我的音乐考了100分,她露出少有的笑容,令我很不舒服。还有一次因为妈妈没来得及给我换衣服,她在每周一排队剪指甲的时候,将我拉出队伍并罚我站在正在开放的梨花树下,我仰起小脑袋看美丽的白梨花,懒得看她的脸。还有就是班里一位叶姓同学的爸爸是物资局局长,经常带一些新鲜玩意来学校,杨老师总是在下课时抱她在怀里。哈哈。记得,那时大一班的孩子们很希望成为小陈老师的学生,摆脱凶恶的杨老师。有时候大一班先下课,我们便趴在大二班的木窗户外听陈老师甜甜的讲课或唱歌声音,陈是那个阶段美的化身,她与杨太鲜明,象两本教科书般给孩子们启迪着什么。大约20年后我因阑尾炎在医院住院竟然相逢了杨老师 ,她已经很老了但依然很抱怨的样子,对我早已没有丝毫记忆,我却从未忘记那张启蒙我的脸。她对病友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惨败的婚姻,大概意思是老伴另有新欢等。我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面,她偶尔看看年轻鲜活的我没有笑容依然冷漠甚至敌意的样子。等她出门,我恍然大悟,是婚姻和生活还有杨老师自己的懦弱迫害着她自己,也损害了大一班孩子们的心灵。
蔡老师早已离世,陈老师没了消息,杨老师好像还健在。大一班的小家伙们象桂花树的小树芽一样,一个个沐浴阳光雨露,如今散去全国各地。有的去了国外,有的为生计奔忙,有的为百姓劳心,有的锒铛入狱,有的成为音乐人才,有的成为建筑设计师,有的、、、、有的、、、、、
那两棵肃穆的桂树就像无极老母样慈爱地站在幼儿园里,根须在黑暗的土地里挺钻蔓延越走越深沉默是金,枝干在宇宙间蓬勃舒展愈发愈美追随阳光,黑暗里的根须把自己的灵魂永远安放在树冠日暮光辉,蓝天下的枝叶把自己的双足驻扎在土地不断吸允世俗苦难酿成生命的养料。这样庞大的生命,不断锤炼煎熬,日益精纯豪美,这样的生命,它的品性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坚定无憾。
这样的树注定风雨千年,她是幼儿园的灵魂。
如果生命可以回转,一定要帮助苦难的杨老师热爱生活,爱我们那些可爱的小生命。
如果生命可以回转,一定向陈老师喊一声陈妈妈并且偷偷溜进大二班教室听听她甜美的声音看她慈祥的脸。
如果生命可以回转,一定向蔡校长深深地敬礼并喊一声蔡奶奶。
又是一年深秋时,桂花树如何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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