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8月21日 天气 阴
我又来到了姥姥家。三舅和老舅正在起猪圈;我扶着自行车,逗三舅家的小龙玩。
这时候,从姥姥家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小媳妇。高耸的胸脯,裹在皱巴巴的衬衣里面。黄色的头发看来没有梳洗,蓬松在脸旁;而脸却涂了一层胭粉。她站在门口,侧这两看我,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她一只手拉着她的小儿子,另一只手还在身上不停地搔着。
她大概因为我穿了一身军装,没有认出来。我向她笑笑。喊道:
“大姐,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姐姐这才认出我来,也笑了。“你瞧,小东子还说,你认错人啦!”
姐姐又跟我进了屋。姥和姨都坐在炕里。我大声说:
“怎么样,我又来了吧?”
她们没有吱声,却都笑了。这时候,姐姐又抢着说话了:
“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大哥呢?你一说话,我才认出来。”
她坐在炕沿上格格地笑。然后又正八景地说:
“大哥没回来吧?”
“没有。”我回答。
“你爸回来了?”姥姥问我。
“嗯,回来了。”
“怎么样啊?能不能黄?”姥姥一副凄惶的神态。
“现在说不上,他们都不同意,都说我大哥一顿!”
“要我说呀,你大哥就是心软!”姥姥扭着脸,气愤地说。“我算没有看上啊!你说她瘦的,连点屁股都没有;往炕上一躺,啧啧,就那么大点儿。那小手哇,哎呦我的妈亲呐,好像就一堆骨头!”
“软个屁!”姐姐狠劲儿地吐了一口唾沫,晃着腿。“这时代还想心软?我就没见到大哥,我要见到大哥,我就敢说他!”
“你大哥还怕她告!”姥姥接过了话,还要往下说,却被姐姐打断了。“告啥呀她告?我就说,你就不要她!你怕她?你又没操她!”
大家都笑了。姐姐晃晃头,扑哧一声也笑了。嘴里还说:
“可不是咋的,我就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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