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红裤带
随着两个物体相撞时发出的砰然巨响,你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孤线,随着孤线轨迹的骤然消失,你四十八岁的鲜活生命便戛然而止。
据你的伺机回忆:当时,你在空中的姿态很是潇洒,整套体操运动员鱼跃前空翻,外加一百八十度转体的高难度动作。不过你落地的姿势实在太差,你是头先着地的。
事后在沸沸洋洋的议论中,人们提出了完全可以挽留你生命的各种假设。
那天是星期日,如果你肯陪陪再三央求你留在家里的老婆,不是固执的坚持去三十里外的“林源渡假村”赴一个不知什么人、什么理由的约会;如果那天中午不是和他或者和她再宾馆里那么长时间的秘密“接头”;如果在途中不是那泡致命的憋尿;如果不是那辆该死的卡车伺机玩儿命的冲坡,那么,你年轻的生命还会像花儿一样绚丽的绽放。
那天下午两点多钟你从渡假村宾馆里一个人出来的,没人同你握手,也没有人说你再见,你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和沮丧。
天气格外热,整个若大的宾馆死一般的沉寂。偶尔,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两声铁器磁撞时发出的尖厉刺耳的噪声。
你低垂着头,步履有些蹒跚,一头钻进停在宾馆门外的小车里。只对伺机说了一个字“走“。
你坐在车的后俳座上,双手抱肩身体后倾,头枕着沙发的靠背你不像往日一上车便命令伺机把车开到什么地方,伺机主动问你时,你只说了一句令伺机茫然的话“随便“。
在平日里,这时车里会响起你响亮的男中音。那天,伺机听到的是你一声声长长的叹息。
“那儿不舒服?“伺机问
“没有“
“要不要去医院?“
“扯淡!“你示意伺机关掉车窗。
透过倒车镜,伺机看到你从兜里掏出香烟,却没有点燃,恨恨地掐断丢掉。
那是一段就着突兀的山势修建的乡村公路,路面狭窄,在大山中像一条蠕动的蟒蛇,蜿蜒起伏。
公路两旁是茂盛的山林,高耸的枝杆遮住了炎炎烈日。小车在这段没有阳光的阴暖中急驶。
上了眼前这个坡,就是通往县城的环路。不料,就是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就是你通向死亡之路。
小车在行驶半山腰时,你突然嚷着要小解。
这里坡陡,不便停车。伺机要你坚持到坡顶。
你终于把尿坚持到了坡顶。然而,你的生命却没有坚持到顶峰。……
就在你匆匆打开车门,下车的瞬间,那辆冲坡的卡车一路欢唱着把你抛向了空中
人们无法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昔日商场上一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铮铮铁骨的男人,生命竟会如此脆弱?
你有着骄人的业绩。你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工厂办成了全县支柱型企业,你的汽车配件产品,畅销全国各地,你安排了数百名下岗职工再就业,你在全县是一名家喻户晓的企业家。
别人叫你“高总”你总谦虚地说:“什么高总低总的,我叫高路飞,就叫我老高好了”。
你雄心勃勃,豪情满怀,却又那么不堪一击!
死亡已成事实:“突发性意外事故”这是对你死因的定论。
“英年早逝”。假如……无论哪一种假设的成立,你的生命之花也不会凋凌!
人们唏嘘之余,对你的意外,又不免提出种种疑问和猜想。
你究竟为什么人,什么理由去赴那个死亡的约会?
有人说,你那天是应一个浪漫女人之约;也有人说约你的是一个很有背景的男人;也有人说你的工厂本来就资不抵债;也有人说……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也许你的真正死因,永远是个迷。
对于各方的舆论,你的夫人表现得极其冷静:“什么原因都不是。他该死,那一年老高是本命年,他没有系红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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