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多子多孙,虽没有像有些人家和自己的大女儿同时坐月子,她的小女儿也才比我们这些外孙女大个十来岁,我小时候是小姨哄大的,对小姨特别的了解,特别的亲切。
记忆最深的是我上小学时,小姨读高中,她是家里的老小,自然哥哥姐姐们下地务农,也要让她上学,大舅是镇上的邮递员,早早娶妻生子,大舅妈是典型的贤妻良母,高中在镇上,所以小姨就住在大舅家。那时我父亲是老师,总见他给小姨讲题,小姨也是勤苦学习型的,据说那时在班上都是前几名。看着小姨一幅江姐式的打扮,我想小姨一定会在乡里扬名的。
一个秋天的周末,我去外婆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外爷大骂:“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全家人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却给我搞对象,怕嫁不出去,敲断你的狗腿,看你还跟那家的小伙子乱跑!”我惊恐万分,紧接着就发现我的舅舅、姨姨们,母亲和父亲也都在场,小姨在躲避外爷的棍子时掉进了院内的花池里,真把腿扭了,关节肿的老大。大人们都在数落小姨,小姨只是掉眼泪,一句话也不反驳,后来小姨果真因为两分之差没有被大学录取。父亲想让小姨再复读一年,外爷怎能让在家务农的儿子、儿媳指桑骂槐,狠心让她回家务农了。
后来,小姨出嫁了,嫁给了邻村的小伙子,于是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小姨夫倒是勤劳朴实,对小姨很好,看着自己的同学要么在机关上班,要么在经商已成百万富翁,生性好强的小姨也搞起了土地大承包,现代化农场作业,去年一百亩的的食葵,挣了四十万,整个人瘦了几圈,我劝小姨,把地包出去,拿钱投资,换个用钱赚钱的买卖,再不能卖力气了。小姨答应着,谁知年初她却又包了四百亩地,种上了去年走俏的洋葱、土豆,食葵,想美美捞一把,可市场行情让人大失所望,眼见就要搭上去年的收入了,我的心里比小姨还难受——老天就是爱和农民开玩笑!
长假了,小姨家的果园里又该摘苹果了,昨天早晨,大舅开车拉我同去,带了女儿,不为别的,就想让她去看看农民的辛苦,也算是忆苦思甜,激发学习斗志吧!
来到小姨家的果园,女儿兴奋的大叫:农村真好!一会儿逗逗小猫咪,一会儿去笼子里抓来鸽子,拴上长线放鸽子,一会儿拽着树枝摘果子,一会儿和小姨的小女儿过家家,跳皮筋。看着那样子真后悔带她来!我们则赶快上树摘果子,小时候就调皮捣蛋曾在胳臂上留下爬树印痕的自己虽敢上树,但是毕竟长年不修此技艺了,显得笨拙了几许,小姨身轻如燕,在树枝间穿梭,时而说说笑话,时而问我她那和我同事同学的近况,丝毫没有把今年的伤心事挂在心里。问及此事,只说今年白干了,展望着明年的美好蓝图。佩服小姨的举重若轻、海量胸怀。小姨总不忘叮嘱我注意安全,中午时分,我已是腰酸背痛,两只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而小姨,抱了柴火,烧火,和面,洗菜做饭,还要做我最喜欢吃的辣子炒肉,酸辣鲤鱼。看着她洗菜时粗壮、皴裂的双手我心疼极了,假使那时的小姨考上大学走了,今天的她一定是单位的劳动模范,这个长假她一定在外地旅游,或者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喜欢的电视剧,或者和她的老同学举杯把盏吧!
黄昏来临的时候,大舅开车来接我们了,小姨还要去邻村人家送食葵,还要将家禽喂养罢,儿子明天要去上学,还要为儿子准备行装,还有女儿喊着“妈妈我困,陪我睡觉!”小姨真苦……
今天的女儿,昏睡在床上直到中午,婆婆问她为何赖床到现在,她说昨天摘苹果,快把她累死了(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还带着劳动的高帽),农村人真辛苦。我下楼梯腿都是直的,大腿面生疼,老公说我早该劳动改造了,要生在福中要知福。今天的小姨一定还是日出而作,日落才息,小姨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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