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附下:
《母 亲 》
——残文
我肯定见过母亲
她应该 过人的美丽
我肯定
吮吸过她的奶
世界上最甘甜的液汁
天经地义的亲情 可惜
没能走进两岁的记忆
我熟悉的母亲
是月亮地里姥姥讲的
我所怀念的母亲
是父亲无奈的叹息
我所眷恋的母亲
是诗人想象里描绘的
我看到的母亲
二十年后
荒野里刨出的一具骨体
黄河沙堆起新坟
雷霆才宣布
我是她的儿女
不记得
母亲怀抱何等温馨
呼唤是何等甜蜜
却不会忘记
是日本鬼子的屠刀
将我从母亲的奶头上
生生的剥离
母亲走的时候
眼里没有一滴泪
眼泪和乳汁一起
被我吮吸在生命里了
难怪 我的泪
总衔在眼里
吮吸进生命里的
还有 火辣辣的仇恨
难怪 在强暴面前
我都是黄河巨浪
从不退缩
昂首横眉
读后感:
“我肯定见过母亲”,只这首句,一位深切怀念母亲的人物形象便寂寂然立于眼前,这“肯定”二字又分明暗示了一种不幸,这不幸就是母亲可能早早地就离开了我;“她应该 过人的美丽”,我只能凭借想像,猜度母亲的容颜。但我深信母亲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作为热爱母亲的子女,谁都会视母亲为世上最慈爱最美丽的女子,不是么?
只这开篇两句,已将这份深深的浓浓的怀念直坠心底,令人唏嘘。
“我肯定
吮吸过她的奶
世界上最甘甜的液汁”
母亲的奶,于生命的意义已无须我赘述,因而这奶被奉为世界上最甘甜的液汁自是当之无愧。这奶源自母亲,最美丽的最可亲的母亲。试想,每当我们看到给婴儿哺乳的母亲,会否油然升起温暖甜蜜亲切的感觉?那怀里的婴儿贪婪而甜蜜地吸吮着,抑或吸着吸着便香甜地睡着了,这母亲慈爱而疼怜地看着怀抱里的婴儿,由着婴儿吸吮,在心中愿孩子吃得香吃得足,期盼着孩子快快长大。多么温馨宁和的画面!谁不羡慕这样的亲情。而这天经地义的亲情,却十分遗憾地在我两岁时便被无情地夺走了——“天经地义的亲情 可惜 / 没能走进两岁的记忆”
“我熟悉的母亲
是月亮地里姥姥讲的
我所怀念的母亲
是父亲无奈的叹息
我所眷恋的母亲
是诗人想象里描绘的”
我只能在某个月亮升起的夜晚,听姥姥讲我母亲曾怎样地乖巧,怎样地好看,怎样的出嫁,怎样地孕我。此时我脑海里的母亲如那梢头的月亮一样温柔美丽却遥远。
我只能在父亲偶尔低沉而无奈的叹息声中,与我沉默的父亲一道,默默地、深深地怀念我的母亲。
我只能在诗人赞颂的诗篇里,寻觅母亲的慈爱,我那一腔的眷恋,令我惆怅也让我温暖。
如此深沉的思念,谁能不为之深深动容?
我深深怀念的温柔的母亲啊,为什么早早离我而去?为什么哪里都不见她的踪影?呜咽的黄河呀,请告诉我,哪里能寻得到我可亲的母亲?
然而——
“我看到的母亲
二十年后
荒野里刨出的一具骨体
黄河沙堆起新坟
雷霆才宣布
我是她的儿女 ”
我生生地思念二十年,寻觅二十年,终觅得我母亲那被弃置于荒野的骨体。总说母亲是最温馨最温暖的港湾,年仅两岁的我却过早失去了我正需依赖的港湾。
谁?谁造就这个人间悲剧?
“不记得
母亲怀抱何等温馨
呼唤是何等甜蜜
却不会忘记
是日本鬼子的屠刀
将我从母亲的奶头上
生生的剥离 ”
寥寥几句,生生刻画出两幅画面,一幅是人间温馨而柔情之至的画面,一幅是世上血腥而残忍之至的刻画,这该是怎样强烈的情感与视觉的对比,怎能不激起我们对无辜而苦难的母亲的深切同情!怎能不激起我们对残酷侵略的无比憎恨!
“母亲走的时候
眼里没有一滴泪
眼泪和乳汁一起
被我吮吸在生命里了
难怪 我的泪
总衔在眼里 ”
坚强的母亲,纵使屈辱纵使痛苦,却绝不流泪,绝不向侵略者低头示弱。但这痛苦屈辱却深深地根植于我的眼里,积淀于我的心底,融于我的血液中。
因为我吸吮我那屈辱的痛苦的母亲的乳汁,这原本香甜的乳汁里更流淌着母亲的苦难,这苦难的乳汁流入我的血管,更新生出了火辣辣的仇恨与不屈的意志,千千万万个我,千千万万个苦难的不屈的我,汇成黄河巨浪,在强暴面前昂首横眉,从不退缩,誓要还回最可亲的母亲和那最甘甜最温馨的乳汁!
前几日读到残文先生的《母亲》一诗,心中感叹。为其深厚的表达,以及浑然天成了无痕迹的写作技法叫好。于是写下这四不象的读后感,聊以抒发源自心底的一份感慨。有不当或不妥处望残文先生或诸位林友给予指教。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