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传统的人,一辈子坚信一个观念:“嫁鸡随鸡,家狗随狗,嫁个叫花子随他走”,现在母亲说的最多的话:“虽然你爸爸生病了,可是他待我好了,在家呆的时间长了。”
母亲在娘家就是苦命的人,外婆养了5个孩子,外公早早地就失去劳动能力,大姨嫁到外地西安(我家是四川),我妈是家里排行第二,下面是舅舅、三姨和小姨,在那个年代,我舅舅已经读书上高中了,我妈妈小学上到二年级就辍学,作为主要劳动力参加了队里的集体劳动。
母亲17岁那年,经人介绍,嫁给了心里有别人的爸爸,那时候,我爸爸家里也是严重贫穷,上有我爷爷、奶奶(瘸的),还有未婚的姐姐、未婚的弟弟,虽说劳动力不缺,可一大家子挤住在一起,生活着实地不方便,结婚第二年,也就是我妈妈18岁那年,9月8日,我妈妈生下了我,据说是队里丰收了,也刚好是农村鬼节后的第三天,妈妈吃了一顿大白米饭,给撑的,我降临了。
家里多了一个小人,又怕耽误队里的挣工分,我妈妈把我送到了外婆家,那时候我小姨也刚好2岁多,在家人和妈妈的努力下,我二姑嫁人了,幺叔也结婚了,随后,因为我妈妈生下了弟弟和妹妹,我幺叔觉得我们家小孩太多,于是与我们分家了,爸爸和我妈妈只能在外面搭建了一个小房子,让我们住在里面,在我7岁的时候,我就开始了劳动,每天早上到外面扯满一背篓的猪草才能回家,然后吃完早饭上学,中午放学后,还得急匆匆地赶回家,做中午饭,在我记忆中,我站在板凳上,揭开大铁锅盖,做玉米糊糊的场景,每年暑假,简直是劳动改造一样,家里喂上4、5条大肥猪,每天早上天没亮,我就被母亲唤醒,她去磨镰刀,我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就又能睡着,为了多扯点猪草,我们两能跑方圆几里地,每天浑身湿漉漉地背着大背篓猪草回家,这种生活直到我高中毕业。
那时候,爸爸开始做了队里的会计,于是,地里地外的劳动几乎被母亲全部承担了,80年,土地下放到户,妈妈硬是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早上4点过就起床,到地里扯菜秧,运到周围集镇上去卖,可能就是这样,忙碌的妈妈没有看到爸爸的变化,直道有一天半夜,我被吵架声闹醒,才发现妈妈已经冲出了家门,不知所云的我们三小孩只有大哭的份了。
也许因为我弟弟是男孩,在晚上守秧水的时候,某些事情妈妈告诉了他,弟弟拼尽全力,从初中考上了中专,第一个从我们队跳出农门的一个,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家。我和妹妹,都到不同的镇上读高中了,每个礼拜天,妈妈就会骑上自行车,往返50多里山路,轮流给我和妹妹送上一餐肉菜和一个礼拜的炒泡菜,虽然有时候,不到星期四,那泡菜已经开始长白花了。
陆陆续续中,我们三姐弟毕业了,弟弟分配工作,我到中心小学做了代课老师,妹妹学了美容,开起了我们镇上第一家美容院,才发现妈妈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短发,还有白头发了,妹妹给她染过几次,妈妈总嫌麻烦,也就再也没有染过了,虽然我们偶尔也能听见父母的吵架声,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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