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冬天，因为工作原因，从铝厂坐了一个多月的9路车去河津。
　　又是一个寒风刺骨的早晨，吃罢早饭，就急匆匆地赶往龙门大道口去乘车。上车时已无座，看来是站票了。今天售票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一边收钱，一边吆喝着：“往后面站，往后面站，前面还要上人。。。。。。”我已经被挤到后门跟前，位置且只有“立足之地”，想挪一下脚需低头看看有无踩到别人的鞋子，这样的场景，我惟有安慰一下自己：坚持会，十几分钟就到了，呵呵！
　　就在此时，一位约摸70多岁的老人正在上车，一手提一扁担，一手拎两个鼓鼓的编织袋，还未挤上车，售票员就大声喊到：“哎，老汉，你上2路车去，这车人满了，放不下你的东西！”老人像没听见一样，使劲往车上挤。看车厢里的状况，顶多再上来四五个人就水泄不通了。“你听见没有，你上2路车！”售票员直接挡在门口，似乎怕老人耳朵不好使，又提高了嗓门喊到，一喊一挤的状况持续了两三分钟。且看这老人的身体也实在硬朗，应该是使出了全身力气，边挤边嘟囔着：“我不坐2路，就要坐这车。。。。。。”终于挤了上来。售票员看来是发火了，嚷道：“给你说坐2路，你这老汉怎么这么犟呢？你拿这么多东西往哪儿放？”
　　“我放我脚下嘛！”老人说着把东西使劲往脚跟前拉，拥挤的车上无人给老人让座。
　　“放脚下不是少站一个人了吗？”售票员忍无可忍的冲老汉吼。
　　老人没吭气，站在前面靠窗的座位边，黝黑苍老的手死死抓住仅剩的一个扶手环，脸固执的看向车窗外。
　　“好了，好了，真是的，东西我给你放这边，你起两个人票吧，4块钱。”售票员又气又无奈地说道。
　　“4块钱？我带东西从来不起票，只给你掏两块。”老人不屑地回答。
　　“两块钱？两块钱那你下车。”
　　“我不下，就掏两块。”
　　“你下不下？”
　　“不下！”
　　车上一阵哄笑。
　　售票员简直不耐烦了，呵斥道：“你这老汉，看你岁数这么大了，我不想跟你急，你还真来劲了，什么素质呢？跟你动手还怕你讹上我了，真他妈倒霉。。。。。。”老人就像没听见他的话，铁杆一样站着。
　　车开始启动了，拥挤的车上，站在后面的我几乎看不见老人的表情，这一切，车上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无人站出来评说，只有哄笑过后的安静，那一刻，一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我的心里。
　　车刚过了一站，售票员又开始嚷道：“这老汉快点给钱，不给4块，那就3块，快点，要不下一站你就下车。”
　　“就只掏两块，我还不下车。”老人不加思索、斩钉截铁地答道，车上又一阵哄笑。
　　售票员气的也发出一声闷笑，无奈地说：“算了算了，真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要不是老汉，我早就。。。。。。。”我从人群的缝细里看见他握紧的拳头。
　　老人一手抓着扶手环，摇晃着身体用另一只干枯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了过去，提高了嗓门说：“一会到了文苑东区告我一声，我到那里下车。”售票员无语的接过老汉递过来的两块钱。
　　车继续往前行驶，依旧安静。
　　五分钟后，我看见车已经驶过了文苑东区，应该更多的人也看到了。又过了两站，老人依然站着，再过了一站，老人有些着急的问道：“到文苑东区了没有啊？”“早过了，你自己怎么不操心？”回答者是司机，老人就站在司机身后。售票员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车人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此刻，我已到站，下车时，听见老人还在说着什么。站在路边，看着远离视线的9路车，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一阵寒风掠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领，感觉天真冷，不，心更冷！
　　几年过去了，每当再次乘坐9路车时，那一幕往事依旧会让我无法平静。。。。。。
　　我不知道那个寒风中的老人哪一站下的车，他会不会还要挑起担子再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他要去的地方？或许老人坐车拿东西从来没有起过票，苦难年代过来的老年人节省是一种习惯。更不知道那个售票员会因此有多气恼？是啊，车不是售票员家的车，他只是负责售票，坐车买票是理所当然的事，多收一个人的钱是敬业；司机只管安全开车，没有售票员的命令不能随便停车。乘客只管操心自己哪一站下车，别人下错了站是别人的事情。
　　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并非个例，或许，有人视作笑话，有人替售票员打抱不平，有人同情老人，有人谴责无视的乘客，我只能用这拙笔记录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