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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天出生的那个人
说熬过寒冷会有侠之豪情
说侠是黑夜天边冷星
是一棵枣树，一棵白杨，一棵松柏
一缕腊梅迎雪开出的芳馨
是一匹冷傲的马
是一头骆驼，一头羊，一头骡
一头倔强的牛，牛拉着蹄的脚印
那么，又是谁说
侠是普通人
只做了普通人不想做的事
或者侠是幻想的病人
侠是怎样的人？谁能说清
脸有疤痕的说是侠
眼睛斜白的说是侠
走路拐脚的说是侠
面目全非的都说是侠
或者是悲剧，或者是喜剧
这个人
走路脚步一点儿一点儿鲜明
他从身上捉到几只跳蚤
说是捉到了几个将军
你说伏羲有没有动过侠心？
太极图里的两条灵鱼象不象侠的眼睛？
那么，鞭战马，跨龙车
借闪电而鼓雷鸣的黄帝呢？
你说孔子周游列国干什么了？
颜回子路子贡跟着干什么了？
路上还有拿着半部[论语]的人一群一群
那么，水浒里一百零八个好汉
个个走投无路的
又都是不是侠心侠义侠情侠行？
似乎有人说：侠在路上挑柴
侠在地上种菜，侠在深山烧碳
侠落水，侠上岸，侠摸着石头过河
或者如野猪林里花和尚护着林教头
或者如景阳岗上的武松喝醉了酒
面对猛虎，一套醉拳达至化境
或者侠在读书，侠在吟诗
侠在你隔壁旅馆煮酒下棋
或者侠在游泳时摇摆肥大身子
侠抓了一条鱼，侠正得意忘形
或者是噫疯的举人正挨过屠夫的耳光
是偶然的冲动而想把生命
变成闪光的现象。或者是一生的后悔
一生的雄心。是短暂，是嘘唏，是永恒
或者侠在做无聊的事
掘一条不走人的路
冷风吹落了鼻涕
侠抬头看看，远方很远
或者侠在村路赶公猪悠游
为找母猪配种在大声叫喊
或者侠为一个村姑陷入情困
他想跑九十九个山头摘九十九朵玫瑰
或者侠最终做了乞盖
又因主人的豪爽
把劣等浓酒灌满各段愁肠
或者侠最终要跌到
染了一身烂泥
又为顽童和狗追得失魂狂奔
或者很久以后
狗老得不能走动
顽童长成了满脸愁纹的父亲
父亲回忆时说，当年被追赶的
或者是真人不露相的真大侠
于是，侠的形像伴随着节猪客的笛声
在山村萧静的响午悠扬起来
侠近了，远了，远了又近**
或者侠在少年时头顶生过烂疤
一种阿Q的光荣
侠忘掉了原先的自己
犹如哪吒脱胎换骨
莫名其妙地辉煌起来
或者这是关键，侠要出刀
变得十分地古龙或十分地金庸
唱：※易水寒兮，壮士一去不复返**§
或者侠领导着示威的队伍
抵抗防暴警察以及催泪弹
侠被人高高举起四肢
所有镜头都对准那点无奈的神气
在警署签过砍了森林来制白纸上的字
又回家吃饭，又谈笑风生
或者侠需要为人的沉沦肩负责任
或者侠需要思考下次的出镜表演
或者侠说：最要紧是通知时间地点行情？！
呵，侠不可能瘦骨伶仃
在影视发达的今天
侠是高贵，侠是豪放
侠是身材魁梧，是神韵鬼秘
是红光满面。或者演侠的伶子
是吃好，是喝好，是住好
是在山洞或深谷
或深潭，都有无比的奇遇
都凭秘籍，都凭古怪的古怪
都是逃出生天的成功
是冲破壬督二脉
练就不食不饮不饥不渴之术
或者所谓侠是脱了戏服之后
被忘在剧本里生锈的剑锋
是现代三角或四角恋爱里的忧愁
是茶饭不思后的一个苦恼
又怕被人识破庐山真面目
或者侠是生活的特殊动作
如永远在云上飘浮的雪花
或是一个疯狂而梦幻的少年
拔刀出鞘
寒光逼过对手脖子时刹那间的狠毒
又因此被人传颂起来
如雪地融掉的脚印
如被太阳光照过的黑暗
是眼神里最深的一个想象
是走钢索者
在高空最怕或最不怕跌下的那个人
或者所谓侠已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是想动福利脑筋的人
是想拿走你钱袋和食粮的一个借口
是想剥掉你身上衣服的最好答案
或者所谓侠已是街头的游手
是地铁车站上的骗子小偷
是拿枪指你脑袋鸡奸你心意的劫匪
或者侠已是郊外的游魂
在寻找孤独最后的希望
或者侠是国会里疾呼堕落的英雄
是百变不厌的脸孔
是在种族肤色血液里繁殖后代的细菌
或者所谓侠正在参选议员，参选部长
参选国事大臣，参选首相或总统
侠在宫殿签发战争批文
侠在享受名贵红酒和名贵妇人
或者所谓侠在门口赶走了流浪汉之后
正跟老鼠交换正义的心得
跟蟑螂臭虫蚊子交换思想的买卖
正寻找出卖妻子儿女的机会
寻找出租自身躯壳的恶魔
或者所谓侠已是死去的良心
萎缩的尊严和无法再生的骨髓
呵，那些偷欢男女的点点性事
梳落头皮发屑的影影飘动
那些彩票奖金
跑马场上骑师的影子
那些香肠，生菜，鱼生
三纹治上断裂的形态
那些非洲黄金海岸狮子或豹的撕咬
原野上斑马或长颈鹿的花纹
那些衰老大象埋掉自身的象牙
呵，或者侠已是伦敦街头无聊的绅士
是绅士拿下礼帽时最糟糕的表情
是城市公园最角落的雕塑
是雕塑身上衣服袖口可有可无的皱纹
或者侠是侠，是一段忠肠，一副傲骨
是回忆里最闪光的东西
在手纹的每条线纹上
是对抗灾难的手势和动作
是心为善良所召唤的热情
是很久以前流传的记忆
是以后面对最黑的黑夜最勇敢站立的勇气
或者你是侠，我是侠，他也是侠
是我们所做最琐碎的事
也是最值得尊敬的事
是我们拒绝谎言的眼神
是内心的那一点反省
是我们战胜了我们自己
战胜我们的不光彩和倒霉
战胜怯懦
是捐献财物的刹那感动
是忠诚的土地，是发光的黑夜
是递给饥饿者一块面包
是递给被炎热煎熬者的一碗水
呵，或者有一天
侠会是我们杯里最醉人的那一滴酒
是我们梦里最暖又最灿烂的笑容
是我们思想里流逝而找回来的灵感
是埙的洞孔里流出的悲壮
是胡琴弦上凄美的颤音
是贝多芬指挥棒上惊醒的耳朵
是罗丹[思想者]如海般骚动的怀抱
呵，这能复活吗？
冬雪复活春天
道路复活马蹄
一个广场复活人群
一个天空复活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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